第五章 守望人间（上）

夜宴持续到很晚,差不多都快时了,一群人才散席而去。

这是刁小四回到人间以后的第一顿饭,吃得很快乐很尽兴,几乎就忘了两天后他将要面对什么,抉择什么。

不,这一场抉择无关乎个人的生死,他完全可以有更多逃避的办法,更多可能的选择,就像从前那样将包袱丢chu去,反正天塌下来总有个高的家伙撑着。

然而当夜宴散去冷风扑面,刁小四霍然发觉自己已经无法再将包袱丢给别人了——现在他就是最高的那个人。

他悄悄避开喧嚣的人群,一个人来到云驾阁上,站在峭bi之前凭栏远眺。

今夜,他用云酾灵泉为宁婆婆bamao洗髓重塑roushen,再加上一颗一品集束仙丹,足以无病无灾延续百岁寿命。

至于百年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看得明白？到时候再看吧。

夜风轻抚带来丝丝凉意,驱散了白天的燥热。刁小四心xiong一shuang开启了天yan,倏然间百里之外的长安城在他的视野里不断放大,变得异常清晰。

一条条宽阔的大街,一座座整齐的街坊,还有巍峨的皇城宏伟gong殿,所有这一切俱都尽收yan底。

夜已shen,没有了万家灯火,偶尔渭河上星星点点的渔火还在闪烁,好似天河的星辰忽明忽灭。

四周万籁俱寂,唯有脚下的隆隆瀑布在奔腾不息。

这就是人间,这就是我生长的土地。

一霎,刁小四蓦然明白了这些天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守护这片土地,守望这片人间

是的,这就是我要zuo的事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jin了阑杆,忽然gan到有一只大手an在了自己的肩tou。

“大哥”刁小四没有回tou,只贪婪地俯瞰着渭河两岸即将丰收的金黄麦田。

“很久以前我比你更年轻的时候,也曾苦闷迷茫过。师门教诲我替天行dao行侠仗义,我便仗剑行走以安四方。可是我不仅要浴血奋战死一生,还时常会面对旁人的误解和刁难,甚至是冷嘲热讽暗箭伤。”

赤尊侠徐徐说dao：“我不明白,我付chu那么多,牺牲那么多,究竟为了什么？有一次当我shen负七伤诛杀了为祸桐柏山的大寇后,看到白首老翁童稚小儿奔向告走重建家园,看到七尺男儿失声痛哭告wei冤魂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那就是我想要的。”

“何必要施恩图报,何必要千秋留名,大丈夫立于天地间,但求问心无愧

他微笑着重重一拍刁小四的肩膀dao：“小四,力量越大责任越大,只要你我xiong有gu浩dang正气,自可修shen齐家治国,开万世之太平”

刁小四嘿嘿笑着望向赤尊侠,说dao：“赤大哥,我tou一遭发现原来你这么会说。”

这一次,他没有腹诽赤尊侠,只因真正gan受到了自己这位结拜大哥火热的xiong襟。

去他妈的天意无常,去他妈的替天行dao,我刁小四,只要问心无愧天下太平

这样一想,刁小四忽然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简单起来。

天界的筹谋布局,龙苍黎的尔虞我诈,巫dao极的死灰复燃…统统成了jimao蒜pi的小事。比起yan前的长安城,比起千万年来安居乐业在这片沃土上的黎庶苍生,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刁小四xiong怀顿开,蓦地晃shen飞空dao：“大哥,小弟去去就回”

“唿——”星光一闪,他的shen影已在百里外的夜空之上。

下方,是沐浴在夜se的长安古城,沧桑雄伟默默伫立,看它起高楼看它楼塌了。

刁小四用仙识一扫,如同水银泻地般飘落在皇gong之,闲ting信步信ma由缰,直将这紫金大内当zuo了自家的后hua园,近在咫尺的羽林军侍卫竟是毫无知觉

他忽然想到,自己就是在这里遇到了杨广,那好像已是非常遥远的故事,偏偏历历在目恍然如昨。

不经意里,他来到一座皇家园林里,抬yan望去有条高大威严的shen影负手静立在池畔的八角亭,周围空空dangdang再看不到其他人,连太监gong娥也不见一个

刁小四沿着碎石铺成的小径分hua拂柳朝八角亭走去,亭人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开口dao：“你终归忍不住还是来了。”

“当然要来,否则岂不辜负了你独自久候的一片盛情,”刁小四迈步踏入八角亭,shen一纵坐到了栏杆上,“我怎么忍心令你失望？”

亭人淡淡说dao：“我不过是睡不着,想站在这里看看月亮,如此而已。

“今晚有月亮么？”刁小四仰起tou瞅了瞅夜空,半弯月牙儿被云絮遮掩,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