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耸了耸肩,舌头一伸,作了个鬼脸,道:“大师兄,我不来了啦,你动不动总是训人,其实我的工夫,放眼江湖,已经是一流的高手了…”
丁中齐皱眉道:“你看看,你又来了,稍有成就,便自满起来,太要不得了…”
天虚道人摇手道:“大师兄啊,我们不谈这些了,我非要看一看你的潜形匿影身法不可,你…”丁中齐伸手一指晶壁,道:“天虚,你看,师父出来了…”
天虚道人一惊,侧首望向那块巨大的晶壁,只见壁上的画面仍然如同刚才一般,只有极乐真人与李金贵两人坐在池中水榭里,那来的抱玉真人?
他转过脸来,道:“大师兄…”
话声戛然而止,他的脸上充满着惊愕之色,愣立那儿。
敢情就在这一转首的刹那,丁中齐已经不在那儿,仿佛变成空气消失了。
天虚道人知道丁中齐的硬功练得极好,已经到了刀剑难伤的地步,可是由于体形的限制,轻功身法却始终练不成。
黄山天玄观乃是道家清虚门的根据地,抱玉真人所传的轻功“缩尺成寸”心法,与佛门的大挪移法,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武林中最绝顶深奥的轻功。
这种轻功练至巅峰,真可以御风飞行,瞬间百里。但是丁中齐由于受到身体禀赋的限制,虽然也修心“缩尺成寸”却只做到了将-尺缩成七寸的地步,也就是说他竭尽一生,也只能练成这种神功的三成而已…
以往,天虚道人为此还常常跟丁中齐开玩笑。事实上,论起轻功来,他的确要比丁中齐高上一筹。
可是如今丁中齐却在他一转首的刹那,便消失无踪,不仅如此,甚至连一丝声息都没发出,的确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天虚道人怔愕了一会,凝目向四下观测一遍,但见洞窟中仍然-如方才那般静谧。
他眼珠转动了一下,低声唤道:“大师兄,你在哪里?”
洞中传来同样的回音,可是丁中齐依然没有出现,更没有答应他。
天虚道人双手一摊,道:“大师兄,我服了你了,好不好?”
远处洞壁转弯处,传来丁中齐的笑声:“小鬼,你这下可服了吧!”
天虚道人没等把话说完,身形一晃,如同一溜轻烟,急扑过去。
但是等他到了声音传来之处,却依然不见丁中齐的身形。
天虚道人惊诧地忖道:“真是奇怪,他方才明明是在这儿说话,怎么我一赶来,却看不到他?”
事实上,论起轻功来,丁中齐要比他差了许多,岂能在他的眼前消失?
天虚道人想破了头也想不出道理来,喃喃道:“除非你上了天,下了地,我非得找出你不可。”
他脚下一动,迅如电掣般奔行在洞里,转瞬之间已奔行了三条路,再往回查看一遍。
然而无论他的行动如何的快速,依然没有找出丁中齐的身形藏匿在何处。
他颓然的回到了晶壁之前,扬声道:“丁师兄,我这下是真服了你了,你快出来吧!”
他默然站着,眼珠速转,却没听到丁中齐再应声,更别说现身了。
天虚道人苦笑道:“丁师兄,我不跟你捉迷藏了,你躲着不出来,我可要回观去了。”
“你这下是真的心服口服了吧?”
这句话声就从天虚道人头顶响起,可把他吓了一大跳。
天虚道人想也没想,纵身跃了起来,一掌向头顶拍去,左手微曲,准备一拍之后,逼出丁中齐的身子,然后施出“擒拿手”将丁中齐抓住。
但听“当”的一声,他一掌拍在石壁,身形稍稍一顿,立即便飘然坠地。
极目四顾,洞中仍然一片空空,丁中齐那硕大的身躯仿佛化为丝丝轻烟,散落在整个洞里,却又看不到置身何处。
天虚道人仍然不能置信,凭自己的反应之快,行动之速,竟然抓不到近在咫尺的丁中齐。
他暗忖道:“除非他化为空气,或者变成石头,那么他…”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之中突然灵光一现,忖道:“程师叔说过东瀛甲贺振的忍术,乃是利用地形,加以伪装而已,道理极为简单,但是由于技术的不同,分为许多种伪装的手段,这个洞里既然只有岩石墙壁,那么丁师兄很可能便是伪装成一块大石头。”
他的嘴角漾起一丝微笑,目光浏览一遍,沉声道:“丁师兄,你别再躲了,我知道你藏在那里了!”
说话之间,他脚下有如行云流水,沿着两边的洞壁迅速地奔行了一周,双掌上下挥舞,连拍七十掌,踢了五十七腿。
此刻若是有外人在此,定必惊骇于这个小道土武学上的造诣之深,与所学之杂。
敢情他这七十掌中,包括了各大门派的十七种掌法的精粹,腿部的动作更由于奔行时要配合步法施出了三十二种踢法,包括当今天下二十六派腿法的大全。
这些掌法与腿法,有些是江湖上常见的,但是极大的部分都是各派的不传之秘,若是传出江湖,只怕会惹出不少的是非。
因为那些绝招都是各派的不传之秘,若非嫡系弟子,绝不会获传,此刻在天虚道人身上出现,假如传将出来只怕也无人相信。
这才是天虚道人的真正功夫,也可以说,他在抱玉真人门下近十年来,所获致的成就。
这些成就并非是清虚门的绝技,乃是天虚道人在跟随抱玉真人近十年中,在黄山天玄里的藏经室中遍览群籍所练成的。
在他来说,只是小孩子心性,好胜心切,希望凭着这些博杂之学,压过天一师兄,可是他这样做,正是舍本逐末,以致后来终于失足…
此是后话不提,且说天虚道人转了一大圈回来,站在原先的地方,依然没有发现丁中齐藏身何处,借何种方法隐身。
他微微喘了口气,拭去了鼻翅上的汗水,道:“丁师兄,我对你真是心服口服了,你快现形吧!”
话未说完,他的耳边响起一声冷哼,目光闪处,但见距他身旁不足三尺之处的一块地面倏然翻起,霍地丁中齐已现身出来。
天虚道人没想到丁中齐竟然会“变”成一片黑暗的“地皮”靠在壁边斜躺在地上,以致蒙过自己的眼目。
他有如一阵风似的卷了过去,一把抓住丁中齐的左手,道:“丁师兄,让我看一看这是什么东西。”
丁中齐正将披在身上的一块似绸非绸,似布非布的东西收起,见到天虚道人满脸企望地望着自己,不禁摇了摇头,将那件披风递给天虚。
天虚道人将那件披风放在手里察看一下,又抖动一会,只觉一面极滑,另一面较粗,竟不知是什么质料做成的。
他眼中露出欣羡之色,道:“丁师兄,这真是奇妙极了,披在身上就跟一块石头样…”
说着,将手中的披风还给丁中齐,道:“你刚才一直躺在地上,难怪我没发现,谁会想到师兄你那么大的个子,躺在地上竟会看不出来。”
丁中齐摺起那件披风,道:“天虚,今天我才发现,你已将藏经楼里的许多拳经诀要学会了,你练那么多的外门功夫做什么?”
天虚道人道:“学会了,将来到江湖上也不会被人欺负呀.各门各派的拳脚功夫我都懂,又有谁能骗得了我?”
丁中齐正色道:“天虚,本门的武功乃是道家最正宗的一支,乃是性命交修之学,岂不比那些旁门杂支的拳脚功夫要深奥得多?你只要学通了本门的功夫,放眼天下,又有谁能欺负得了你?又何必白费光阴去学那些…”
天虚道人打断了他的话,道:“师兄,我们不谈这些好吧?你把这种潜形匿影之法教给我,好不好?”
丁中齐皱眉道:“你看你…又来了,师父告诉过你,贪多必失,你却仍要见一样学一样…”
天虚道人不悦地道:“师兄,你不教便算了,又来训我作什么?”
丁中齐叹了口气,道:“天虚,你的资禀极高,难道…”
天虚目光闪动,想起方才丁中齐凭着一件披风,斜躺在山壁与地面之间,竟能完全隐匿身形,的确是奇奥之物。
他忖道:“像这种依着地形而隐匿身躯之法,实在太好玩了,若是我学会了,将来可得好好的戏弄一下天一不可,也让他吃一大惊…”
他只顾想心事,根本没有注意到丁中齐在跟他说话,直到丁中齐再三呼唤他,他才醒了过来。
丁中齐摇头叹息道:“天虚,我们走吧!只怕师父快要入定醒来丁。”
天虚一把抓住丁中齐的左手,道:“丁师兄,求求你教我好不好?我发誓不跟程师叔说…”
他的身高只及丁中齐的腰部,这一仰起头来说,满面尽是企盼恳求之色,的确使人不易拒绝。
可是丁中齐想了下,仍然摇头道:“不行,程师叔没有吩咐,我不能教给你。”
天虚道人将丁中齐的手一甩,嘟着嘴道:“你不教拉倒!我去找程师叔。”
他走到晶壁之旁,伸手一拍,壁边的一块巨大的岩石整个翻将过来,天虚道人就自那露出的洞开处,走出这座山洞。
这整个的洞府都是丁中齐开凿的,他当初奉抱玉真人之命,在此开一条通路,直通隐仙谷,原来只是为了方便而已,没料到却发现了整座的宝矿。
而这些宝矿分布极广,却又是处于一座地下火眼之上,抱玉真人唯恐将来会万一被人发现,妄加开采触发火眼,导致极大的灾祸发生,所以亲手绘出九九归元大阵的图样,交由丁中齐开凿布置。
丁中齐费了十多年的光阴,才开辟成这座九九归元阵洞府。
自从这座洞府完成之后,抱玉真人便封死了原先进入无名谷小路,改由这个洞府进入。
这一次由于抱玉真人的八五寿诞,他那些远居海外的好友都赶来为他祝寿,所以抱玉真人才撤去了原先布有的重重禁制。
没想到李金贵在玄妙观里,跌入陷阱之后,被清海小道士救起,从观后越墙而出,黑夜之中慌不择途,误打误撞的闯进了九九归元阵里。
佛道两门都讲究的一个“缘”字,所谓机缘巧合,若是机会缘分未到,凭李金贵这么一个只练了几天内功的人,进入九九归元阵中,只怕一个时辰也活不了。
可是他偏偏就在禁制撤去的那一天进入洞中,并且还凭借着毅力与智慧,进入洞中深处。
当时,从各地赶来为抱玉真人祝寿的剑仙隐侠们,守候在隐仙谷里的无名观里,等候抱玉真人入定醒来,好展开祝寿行动。
谁知抱玉真人醒后,第一句话便是命丁中齐到阵中去接出李金贵来。
由于李金贵的突如其来,并且受到抱玉真人如此重视,使得观中的众人惊讶不已。
抱玉真人当时自袖中取出其师清虚上人所留下锦囊书简,交由极乐真人当众宣读。
当时聚集在现里的众人,无一不是昔年武林中顶尖拔萃的绝顶高手,可说都已突破人类体能的限制,修炼至剑仙的超脱境界了。
然而当他们-听到极乐真人宣读的那个锦囊书简,全都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那放在锦囊中的书简上只写了十几个字而已:“有金有玉,贵不可言,光我清虚,吾门大昌。”
丁中齐记得当自己将缩在洞中,又饿又怕的李金贵带回无名观里时,每个师叔都在绞尽脑汁的推敲那封书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