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口,那个卖汤团的汉子,因为生意清淡,正靠在墙角打盹,一顶宽边破毡帽,遮尽整个面孔,帽沿一直压到胸口。
芳华在汉子手里塞进十枚大钱,低声慌里慌张的说道:“老张,这个给你买酒吃…快去替我喊辆车子来,要加车篷…喊来之后,就停在巷子口,要快!”
回到东厢五号房,秃龙沉声问道:“车子叫了没有?”
芳华点点头,微喘着道:“叫了,马上来。”
秃龙挥手吩咐道:“现在去门口帘子后面站着,我将他们两个从室后拖出去,如果有人想进来,设法挡一挡!”
秃龙将两女掖至巷子口,等没多久,果见一辆高篷马车自街那头驶了过来。他举手将马车拦下,掀帘跳进车厢,然后压着嗓门向前交代道:“姚家渡,如在天黑以前赶到,车资加倍!”
车夫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句:“是的,大爷。”
左手缰绳一抖,右手一圈一洒,扬起一道又劲又疾的鞭花,马车立即向西门方向绝尘驰去。
这边,迎春院中,吴瘸子殷殷勤勤地去北边堂屋里,添“新酒”换“热茶”然后退出屋外,静候变化。
没过多久,只听得里面房中,先是咕咚一声,接着又是咕咚一声。
吴瘤子又惊又喜又生气,喃喃骂道:“这丫头真是要多笨,有多笨!我明明跟她使过眼色,叫她别去碰那茶和酒,想不到最后还是出了毛病!”
推门蹑足而入,进房一看,这下可把一个吴瘤子吓慌了。
地上,直挺挺躺着的,只有一个凤凰!
那姓朱的小子呢?
“朋友,你好!”房门后面,传出一声干笑,同时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臂。
吴瘤子转过头去,见是一名獐头鼠目的老叫化,胆子顿时壮了起来,诅知他一声吼喝尚未出口,那老叫化已然老实不客气,一把卡住他的脖子,嘿嘿冷笑道:“要不要再叫?”
吴瘤子出击不得,只有抱拳作式,以示讨饶。
同一时候,另一扇房门后面,缓步走出朱元峰。朱元峰走出来,溜了吴瘤子一眼,向师父点点头笑道:“就是这厮…”
他笑了一下,又道:“这厮跟女人打的眼色,女人没有留意,却被峰儿看到了。不过,还好师父适时现身,否则,徒儿跟女人一齐倒下,即使能蒙混一时,恐亦奈何这厮不得。师父且放手问问他,这是谁的主意!”
赌王手一松,沉声喝道:“朋友愿招不愿招?”
吴瘤子摸着脖子,苦着脸道:“是个老女人…”
朱大峰一怔,那忙截口道:“且慢,那女人生做什么模样,你先说来听听看!”
吴瘤子摇摇头道:“小的说不上来,因她在脸上蒙着纱巾,只露出两只眼睛,小的说她老,只是估计…”
朱元峰皱眉道:“就是那老淫妇,不会错的了!”
赌王点点头,问吴瘤子道:“那老淫妇刻下何在?”
吴瘤子手一指道:“在后院中。”
赌王转向爱徒道:待为师的先去跟无相老儿联络一下!”
说着,手足并施,对准那个捞毛,足踢膝后“承筋”手拍下颚“浮白”;然后身形一长,仍自屋顶那道洞孔钻了出去。
不一会儿,屋中光线一暗,一条身躯自屋顶轻轻飘落,正是赌王去而复返。朱元峰忙迎上一步道:“老儿怎么说?”
赌王双眉紧锁,神情似甚困惑,摇摇头道:“老儿不在!”
朱元峰愕然道:“去了哪里?”
赌王微现-色道:“谁知道,一副汤团担子,仍然搁在那里,这老儿太不像话了,即令有事离开,也该知照一声,才是道理!”
朱元峰望望地上躺着的那个女人,以及那个只剩下一对眼珠儿在不住地骨碌乱转的捞毛,抬头问道:“如今怎办?”
赌王沉吟了一下道:“时间不能耽搁太久,否则那淫妇难免起疑;现在,依为师的看来,只好冒险赌上一注了!”
朱元峰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如何赌法?”
赌王手一挥道:“你站列床后去,小心掩藏起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你出面过问,免得为师分神…”
朱元峰点头道:“峰儿知道。”
说着,举步走到床后,迅速隐起身形。
赌王转身将那捞毛哑穴解开,沉脸问道:“朋友准不准备合作到底?”
那捞毛连忙答应道:“全凭大爷吩咐!”
赌王沉脸接着道:“你们原先预定如何联络?”
那捞毛眼珠一转,忽然生出一条毒计。当下不假思索地答道:“那是两句暗语,大爷。”
赌王注目道:“两句什么暗语?”
那捞毛道:“只要派人去后院说一声:“朱公子那边好像出了点麻烦,请娘娘快点过去看一下!’那老女人听了,便会马上亲自走过来。这两句暗语的意思就是:“药力发作,朱公子已经迷倒了!’”
赌王怀疑道:“真是这样两句话?”
那捞毛道:“皇天在上,大爷如果不信,小的可以起誓;假如小的话中有假,将来不得好死…”
赌王点头道:“你要是真的活够,大爷到时候一定成全于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