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有否跟花酒堂中其他人接触?以及他们离开天王厅后,有没有人向他们套话,套问的内容如何?等等。
而近两三天来,这方面的收获,也是零。
罗老太爷的心情,又不免渐渐沉重起来。
这一天黄昏时分,他在七姨太太白玉娇房里来回踱步,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自语似的道:“忙了好几天,我看又是白费力气…”
白玉娇斜靠着床栏,神态悠然自得,微微而笑道:“老爷子,你放心,如果真的白费气力,阿娇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她说过的话,就是在十天之内,若是抓不到花酒堂中那名奸细,以后罗老太爷无论再讨几个姨太太,她都绝不过问!
罗老太爷显然不愿在这种时候来谈这种问题。
他紧锁着眉峰道:“老七,别胡闹了好不好,谈正经事要紧。”
白玉娇笑道:“这难道不是正经事?花酒堂有财有势,高手如云,纵然隐藏了一二名奸细,也绝成不了什么气候。这次如果奴家输了,岂非正是你的好机会?”
罗老太爷道:“什么好机会?”
白玉娇格格一笑道:“你一直都在动香娘的念头,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
提到胡娘子胡香娘,罗老太爷心中不禁微微一荡,但嘴里却否认道:“瞎说。”
白玉娇笑道:“那我们把五娘三娘叫来问问好不好?看瞎说的是不是只我一个?”
罗老太爷道:“人家有男人。”
白玉娇道:“谁?”
罗老太爷道:“无形刀阴森。”
白玉娇道:“那是过去的事,现在阴森已经死啦。”
罗老太爷道:“她不会另外找一个?”
白玉娇道:“为什么要另外去找一个?连肥水不落外人田,你也不懂?”
这种话如果由别人说出来,罗老太爷也许还会考虑考虑,换了这位七姨太太,他连想也不敢想。
他故意沉重地叹了口气道:“别尽说笑话了,老七。目前里里外外,糟如乱麻,哪还有心情去扯这些风花雪月。”
白玉桥眉梢一动,忽然敛起笑容,手一摆道:“慢点,好像是美珠来了。”
罗老太爷精神为之一振道:“现在不是她该杂的时侯,可能有鱼儿上网了。”
白玉娇起身道:“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别吓着了她,奴家出去看看。”
七姨太太白玉桥出去了约摸半炷香之久,然后便推开房门,懒懒的走了进来。
罗老太爷急忙迎上去道:“美珠怎么说?”
白玉娇坐在床上原来的地方,平静地道:“她说,今天午饭后,她在小天井里替四天王洗衣袜,有人借故跑去问了她很多话。”
“这个人是谁?”
“三总管花枪小邓。”
罗老太爷一呆,隔了很久,才皱眉喃喃地道:“小邓?这这不太可能吧?!”
白玉娇道:“为什么不可能?”
罗老太爷又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想接着说出他的想法,但等到他想开口时,他才发觉他心中竟然什么想法也没有。
白玉娇眼角一飞,轻轻叹息道:“老爷子,我看你是真的老了。”
罗老太爷一回神,差点跳了起来道:“什么?我才不过六十刚出头,你说我老了?”
白玉娇一点也不在意,淡淡地道:“我是说你心老了,并不是说你人老。”
罗老太爷愣住了。
他听不懂这句话。
人老与心老,有什么分别?
白玉娇缓缓接着道:“听说当年你这位七星金枪在关洛道上打天下时,偷、吃、扒、拿、抢、骗、烧、杀,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即使碰上亲娘老子,也阻挡不了你的当机立断。”
罗老太爷制止道:“七娘”
白玉娇道:“可是,现在呢?现在只要谁能揣透你的心思,拍拍马屁,献个小殷勤,你便视为心腹,呵护有加。就拿这个油头滑脑的小邓来说吧,他是凭什么当上花酒堂三总管的?凭才干?凭武功?还是凭他那张甜死人的嘴巴?”
罗老太爷听得冷汗直流,脸色发白,又急又惭。
白玉娇的话虽然说得太露骨、太刻薄,但一句一字都没有说错。
当年的他,要是像今天这般优柔寡断,没有主见,今天的关洛道上,还会有他罗阳壮这号人物?
白玉娇似乎意犹未尽,又嘿了一声道:“既然你心目中早有腹案,认定某些人有成为奸细的可能,某些人则绝不可能变成奸细,那早先根本就犯不着劳师动众,由你直接因出一二名奸细来,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