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花般压顶而至,晃荡的蓝彩之外,是缅刀幻化成的一条匹链,匹链飞旋绕着,宛如随时伺机扑噬猎物的毒蛇,帅孤侠的心往下沉,-种倦怠的无力感忽然侵袭着他,他蓦地进出声裂帛似的呐喊,鬼头刀贴着身躯加速盘舞,圈圈的精电:立时形同陀螺状溜体叠罩,人带着层层光圈,像怒矢般迎射向钱来发,这一招,已摆明是拼命的架势了!
就在帅孤侠奋力强搏的一刹,躺在雪地上的铁刚猝然以他独存的左臂猛撑而起,整个身子骤腾七尺,凌空倒转,活脱一截由高处翻落的滚木,挟着极大的冲力朝钱来发撞来。
同一时间,帅孤侠的左手倏忽伸缩,袖口中突兀冒出一柄又细又窄、前端尚带着倒钩的柳叶小刀来,这柄小刀泛着乌黝黝的色泽,微微-闪,已隐藏在鬼头刀的光华里,无声无影的冲着钱来发小腹刺下。
双方的行动都是起于须臾,过程及演变亦完成于须臾一-当“连臂蓝”纵横交织的冷焰碰击到鬼头刀的刀锋,连串的金铁震响密集传扬,溜溜的火星以各种迥异的彩形明灭,钱来发的身影便在这急速不停的撞击里做了十三次幅度极小却动作极快的侧滚,而双臂也在侧滚间展开十三次角度不同的挥斩,只见帅孤侠全身打转,脚步踉跄,每-转就洒出一轮鲜血,每-踉跄就发一声嗥嚎,他显然想用鬼头刀挺住他的身子,但却没有办到,在他踣跌下去的时候,人们的眼睛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另-柄阴刀——那七寸长的淬毒柳叶刀,竟深深插在他自己的左大腿上!
钱来发的攻杀奏捷,同时招式用老,力道的连贯也到了间歇转继,旧力消竭,新力未生的关口,铁刚的躯体便在此际猛撞过来——铁刚虽然受伤甚重,奄奄一息,可是对于身形的冲激,方位的拿捏,依旧有他训练有素的精准,这一撞来,的确及时。
情况的发生,没有任何供人思量迟疑的余地,更没有丁点圜转的暇隙,钱来发在瞬息间绷紧肌肉,拳曲四脚,准备迎接这可能要命的一撞。
于是,楚雪凤就从斜刺里扑来,真如一只穿云的雪白凤凰般飞扑过来,她的白衣飘舞,缅刀映寒,沉闷的碰撞声像煞响起一记轻雷,两个身体缠叠成堆,就那么重重跌落!
“大力王”杨昂一声狂吼,巨型的铁棍以平生之力砸至鲁元标的扁担“当”声撞响犹带着颤抖的尾韵,鲁元标双手虎口震裂,生铁扁担竟被砸断为二,这一重击之下,不但震得他头晕目眩,心脉悸荡,甚至全身上下都触电似的起了一阵麻痹,人也风车般朝外打转,而杨昂的情形虽比他好一点,却好不了多少,粗大的铁棍已成曲角弯拗,双手手腕立见瘀肿,这位“大力王”一面歪歪斜斜的向后倒退,一边举着弯曲的铁棍就待扑袭钱来发!
屠无观的点钢枪插入雪地,随着枪身的反弹力道一个筋斗翻腾于空,人在空中迂回,长枪掣如流星掠穹,一闪之下,正好捅进脚步未稳的杨昂背脊,真个准狠至极!
杨昂闷嗥半声,猛然回手抓住了插在背后的枪杆,旋身振臂的-刹,已将屠无观瘦削的身子抛起来,姓杨的状如疯虎,高举手上弯曲的铁棍,模样就像生啖活人似的扑向了屠无观。
钱来发肥胖的身形蓦而弹起,弹起的同时缩成一团,仿佛九天之外飞来的陨石,以强劲无比的快速横冲杨昂,双方的接触有如闪电,光景活脱怒牛互撞,钱来发的躯体“砰”的一记倒翻丈外,杨昂却仰面摔跌一一插在他背脊上的点钢枪,就那么直愣愣的透出了他的前胸。
在雪地上骨碌碌滚了几滚,钱来发甫始拼力挺跃,那边严逸山的“黑龙拐”已倏忽并翻暴砸,沈落月收势不及,左手的弯月刀已呛啷坠地,卢毓秀便在此时惊鸿也似偏身逼入,弓背挫腰,马刀上扬“呱”声闷响,沈落月的那条握刀右臂也血淋淋的与他身子分了家!
沈落月在断臂的顷刻,脸上的表情简直复杂得令人不忍卒睹,他呜咽似的发出一声模糊声响,右手箕张如爪,倏忽反扣卢毓秀咽喉,卢毓秀却怎容对方扣住?马力刹时进溅出长短不一的光束,硬是在眨眼间逼开了沈落月,严逸山觑准时机,双拐矫飞挥扬,沉猛无伦,打得沈落月全身腾空,上下翻滚,钝器击肉断骨的声音连连入耳,竟然那等凄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