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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笑语情亲 斗酒只ji邀近局
晏瑰、紫枫到了屋内,向四婆已早料到,将新制好的酒菜连杯筷摆好。晏瑰进门便说:“老太婆,今天你该代我陪客,不许再和我抢了。”四婆笑答:“便是大妹不说,我从前日一见,便爱极了你这二妹。明明她不是我辈中人,又生得那么文柔无用,不知怎的,她那xing情言语,一举一动,每样都叫人看了喜huan,由不得就要爱他。我虽从初见起直到昨日杀贼之后才和她对面说话,共总没有见过多面,竟会放她不下,老想往这里来和她谈一会。只因简老前辈昔年guan教过我,为了当时倔qiang,不听他的告诫,几乎shen败名裂,不是大妹救我脱险,命早不保。如非不好意思见他,早进来了。这娃儿听说是二妹所生,竟和我昔年外孙长得一样好看,逗人喜huan,就是大妹不叫我陪客,我也必来。
你要炒菜,我老婆子乐得偷懒,你就请吧。”
淑华自昨日司徒良珠走后,便和向四婆相见,谈得十分投机,觉着近日所遇的人都是那么诚恳,自然亲切,本领更高,连这样一个老太婆都有惊人武功,人更慷慨激昂,口直心快,一点没有虚假,初次见面,居然亲如家人,像自己这样城市中的大家闺秀、书香世族中的妇女,只会一些虚情虚礼,敷衍应酬,外表装着十分庄重,心情却是不定,样样拘束,自然而然养成一zhong虚伪,对外固无真心,对于亲友也未必有什诚意,手中更无缚ji之力,平日无事,以华贵自矜,善于训练婢仆下人,能够cao2家理务,bi1着儿子苦读死书,便算是个贤妻良母;因是一向动口不动手,用心不用力,遇着好而又mei貌、能得丈夫爱怜的,终日无所事,专以献媚争chong为能,就算夫婿多情,不因年老se衰,日久生厌,受那厌恶遗弃的苦痛,也是终shen禁闭闺门之内,虚生一世拉倒;遇见丈夫不好的,不是自愧貌丑,饮恨终shen,便是红颜薄命,中年夭折,仿佛shen为女子,一生命运全在丈夫一人喜怒爱憎之间,升天人地只凭对方心中好恶,非但丝毫不能自主,也无丝毫能力,哪像她们这样,不是日chu而作,日入而息,以力自给,劳逸相当,便是剑光如雪,叱咤风云,往来江湖之上,shen入民间,到chu1扶危济困,除暴安良,等到倦游归来,回到家中,依然耕耘纺织有事可zuo,平日老是那么天真活泼,纯任自然,没有一丝一毫装腔作态,使人乐于亲近,遇见外侮,立时ba刀自卫,哪像自己这类人,只知坐享现成,仿佛jiao贵到了极点,稍有风chui草动,立时胆战心寒,不知如何是好,样样都要靠人,丈夫一死,无从向人献媚,什么都完,一面还要受那世俗礼教拘束,便生就国se天香,惊才绝艳,也只好关在shen房密室之中苦度一生,休说无从zuo事,平日一言一动都要格外慎重,连三尺之童也不得擅入内宅一步,稍微疏忽,必受亲族邻里讥笑,认为大逆不dao,转yanshen名俱败;同是女子,两下一比,非但有用与无用、一qiang一弱相去天渊,便是这两起人的苦乐也极悬殊,一是多么好的才貌心思,只供丈夫一人爱玩,因此不劳而获,丈夫一死,立成悲惨岁月,非但于人无益,便那享受,也只限于大小几问供起居饮食的shen房密室之中,就算家有园林,也只限于chun秋佳日,没有外客,无人之际,或是丈夫高兴tou上,带了自己偶往游玩,去时还要盛装梳洗,当作一件大事,并不能随意日夜走动;就以享受而论,至多吃得好穿得好,房子陈设富丽华mei,仿佛一个由几问起大到数十百问的华丽太监牢,把人关在里面一世,衣食丰mei而外,夜眠仍只七尺之地,女子一生到此为止,一点不能随心所yu,连自己都要靠人,哪有力气去帮人家?不说别的,单是书本上的江山mei景,便极难见到;一面却是衣食有节,都由自己力量得来,照连日大姊所说,女子如能勤劳自立,丈夫只是一个情投意合、心志相同的终生伴侣,好了夫妻合力,日子越发安乐得有意思,万一上来瞎yan,看错了人,或是受人之骗,对方心情不定,始luan终弃,自己有了力量谋生,不用依靠男子,不好便散,免得对方厌恶,自家还要勉qiang忍受,苦痛一世,和蔡三姑一样,再遇见对心思的,不妨另嫁,嫁不成功,也能自己谋生,夫死再嫁,理所当然,不背人情,也无什人笑话,真比前一起的妇女,自由自在,心里舒服,好过得多。先要知dao这些dao理,早就嫁与心上人,何至受上多年苦痛,闹得目前误人误己,进退两难?本就越想越觉惭愧,决计回家卖了田产,学黑女的样,一同开恳;向四婆久在江湖,见闻又多,昨日已谈得十分投机,当日文麟一走,越把新愁旧恨一起勾动,一听这等说法,苦笑dao:“四太婆太错爱了。像我这样废wu一般的不祥薄命人,真个惭愧到了极点,哪还有什可取之chu1呢?”
四婆笑说:“你话不差。实不相瞒,像你们这类富贵人家的太太、nainai、夫人、小姐,我非但看她们不起,并还觉着彼此之间好像隔着一dao高墙,她们固厌恶我们cu蠢,没有穿dai,又是一双大脚,万分轻视;我看她们也全是废wu,只会哄老公、摆架子,毫无用chu1。惟独你这人特别,也是那么温柔文弱,偏使人一见自生好gan,固然你那shen世为人比较可怜,我们这样人大都同情弱者,相遇在你苦难之中,比较容易接近,实则还是你那谦和温柔的情xingchu于自然,本来为人就是如此,虽有一点大hu人家习气,也只限于本shen,并不妨碍他人,没有丝毫骄狂看不起人的词se举动,对人更极诚恳亲切,没有虚假。我们阅历甚多,如因患难之中必须依靠我们,不得不然,是个装chu来的,一望而知;大的地方,任她多么留心,小的地方终要louchuma脚。你却不是那样的人,并且你那一点闺阁之习更不甚重,非但与人无关,看去也不讨厌,并还由此看chu你为人本质之好,所以大家对你这么爱重,否则像你那样chushen,稍差一点,别的不说,照我恩主大妹的脾气,她最讨厌这类女人,至多受人之托,看在你儿子和三姑分上将你救回,决不会和你拜姊妹,更不会把你这样手无缚ji之力的大家妇女引作同dao,合力开荒了。”
淑华还未及答,黑女晏瑰正要转shen,闻言嗔dao:“疯老太婆老是不肯改口,你还想说些什么?就这一会,恩主已喊了两遍了。”向四婆连说:“怪我老婆子不好,大妹不要见怪。我如不是受恩shen重,心太gan激,多么年老糊涂,没有记xing,怎会连这句话都记不住呢?”
沈煌自从拜师之后,见闻已非昔比,新近在白云窝、寒萼谷两chu1养伤,又和诸男女小侠相聚,各就所知,互相谈论指点,更长了不少见识;尤其李明霞乃关中大侠八仙剑李均之女,家学渊源,从小便随父母师长往来江湖,所知甚多,因和沈煌彼此倾心,情投意合,平日便颇想念,再问chu受这重伤全为应约寻她而起,越发心生怜惜,恐其独居烦闷,师父又在打坐,这班少年女侠自来磊落光明,言动大方,本无男女之嫌,先还拉陶珊儿一起,帮自己照料病人,后见珊儿和龙子jiao厚,常乘师父打坐,带了兵qi偷偷溜往山外,非但无心帮忙,反因自己最得师父chong信,再三拜托为之遮掩,万一师父警觉,代她多说几句好话,再命金狒送信将他二人喊回等情,忙没有帮,为了师父法严,珊儿、龙子xing太刚暴,恐其受责,还要代他们cao2心,随时留意,珊儿嘴甜,对于自己十分亲热,本不好意思怪她,沈煌更和龙子至jiao,爱屋及乌,和珊儿也是相识,知dao龙子和她最好,又在一旁请托关照,师父偏是一个不易隐瞒的人,随时都要留意,始而又好气又好笑,qiang拉珊儿同陪沈煌,谈了不多一会人便溜走,等她回来,还未开口,珊儿先说了许多好话,拿她无可如何,又见她和龙子近来情义越shen,几于形影不离,那个不来,这个必去,一赌气,索xing终日守在沈煌旁边陪他说笑。沈煌从师不久,明霞所谈,好些事都是闻所未闻,对方又是心中最喜huan的人,别后重逢,这等关切ti贴,由不得心hua怒放,说不chu来的高兴,直恨不能老在dong中养病不要离开才对心思。明霞恐其病中烦闷,见他爱听,ding好自己不要离开一步,也就无话不谈。
二人都是未成年的男女,彼此童心未退,只guan相亲相爱,情苗暗中怒生,有增无已,有时因为沈煌心爱大甚,一见明霞去往后dong,离开时久,心便不快,明霞又喜故意引逗,不免埋怨两句,明霞偶犯小xing便拂袖而去“可是不能久持,除非奉命有事,那是无法,稍微时久便觉不惯,由不得又寻了去。彼此都在暗中增加情爱,本人却不知dao,病势一好,反倒多了口角争论,时嗔时喜,偶有一人生气,只对方稍微敷衍两句,重又和好起来。沈煌说:“我年幼无知,你是姊姊,应该疼我,如何老要生我的气?”明霞闻言越发心ruan。快移居寒萼谷以前半日,二人简直好到极点,虽没想到夫妻二字,竟说chu此后永不分离的誓言。明霞近日听说贼党凶焰越盛,人来更多,惟恐沈煌将来在外吃亏,便把从小至今的经历以及所闻所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数说了chu来,并还教他相人本领shen浅之法。
到了寒萼谷的夜里,龙子、珊儿、袁和尚随同查、车二侠走后,明霞因沈煌一走,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