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看了羹尧一：“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少年老成的君人也，谁知，上竟也这样的刻薄。”

说着玉颊微红，又取过那把银壶来，替羹尧将酒斟上一面又：“闻得年爷是江南大侠顾肯堂先生的弟，这话对吗？”

羹尧举箸吃了两片鹿，一面：“我那恩师，确实是江南顾肯堂先生，女侠怎么知？”

中凤抿嘴一笑：“这些我都知，不过此刻要想见他，不用说是你，便当今皇上也无法呢！”

说罢，自己先一饮而尽，杯一照。羹尧只得也把杯了，笑：“且请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羹尧惊：“女侠此话怎讲？我更倒有不明白了，能明白见告吗？”

中凤又将自己杯里也斟满了酒，一面坐下来举着杯：“我们不谈这个，年爷，你且请饮此杯再说。”

中凤笑：“年爷也许不明此中经过。令师肯堂先生，前往尊府教馆，老大人是曾经奏明皇上过的，并日奉有圣旨切实予以羁縻开导，如能仕为官，不但令师可以立刻置显要，便老大人也必因此升迁。谁知令师竟设法永远与老大人避不见面，最后竟夜帏，亲自和康熙老佛爷亲自说明，是大明遗民，决不仕清，为君之

羹尧见主人殷勤相劝，便举杯了半杯。中凤又将酒斟满：“年爷，你知我今晚特为前来陪你是为了什么吗？”

村妇在这里闲磕牙起来？”

中凤也举杯在边抿了一下微笑：“这事还没到能向您说的时候，只要您能不拿我当娼绳一人看待便已足，不过终有一天您会明白。”

中凤一面又把酒斟满，一面：“今天我是特为来向您谢罪的，那天在邯郸城里，多多冒犯，还请原谅。”

孙三噘着嘴：“你教俺不要说的话，俺一句也没有说，人家要问，你可没有教俺装哑呀！”

说着，脱下大氅，在上挂好，俏生生的，向灯下一站：“请坐吧，有什么话，等一会我们吃着酒再谈，不比你去问那村妇要好得多吗？”

说罢一饮而尽：“不过女侠如此行径到底所为何来，能见告吗？”

羹尧笑：“凭你这样的人，为什么却使用这么一个天真妩媚的仆妇来，如非亲所见，我还真有不敢置信呢！”

中凤不由更怒，喝：“你这人怎么越扶越醉，当着生客在此，也一规矩没有，就这样放肆起来。还不快些下去，叫剑侍琴二人前来伺候。”

羹尧笑：“女侠便不相问，年某心下也正有狐疑，不但此番款待有于意外，便连女侠的行径也令人莫测，能见告一二吗？”

说着，云中凤已像一朵彩云也似的，从楼下上来，接着向孙三嗔：“方才我和你是怎么说的？为什么这样不听话？一到这里，就扯着年爷胡说。”

羹尧不由心中一惊：“这个连我也不知，而且我那恩师，自在寒舍一别之后，便不知去向，至今每一念及，辄为怀念无已。侠女既然知，能以他老人家的行踪见告吗？”

说罢格格一笑，又：“您那一手空手白刃好不厉害，要不是我见机走得快，真不知要丢多大的人呢。而且我走后，您一直当没事人一样，一切以镇静之，毫不慌张，更没有凭藉势力惊动地方官府，便老江湖也不过如此。从昨天起，二三两家兄迭次相试，竟也毫不动声，泰然应邀而来，这都是常人所办不到的，我居心已钦佩无已，所以特为向您敬酒，略致歉意。”

中凤一面取过那桌上的银壶，在一只玉杯里斟上酒一面笑：“你真缺德，也真亏你忍心在她上下了天真妩媚四个字的评语。不过她是我的母，向来看得我比她的命还重，她自己非来不可，你叫我能怎样呢？”

中凤一面殷勤敬酒布菜，一面：“我随家父前在太行山，前明宗室朱由柽所居卿云谷时，便曾数识肯堂先生。虽然彼时我年纪尚小，但闻得肯堂先生，清廷屡征不，确实是鲁仲连郑所南一人，如何肯收起您这个八旗显贵弟来，这倒教我不解了。”

羹尧笑：“前在邯郸旅舍动手实属无心，女侠能不见责已经够了，得蒙过奖，只有增我惭栗，怎么能教女侠向我歉？沿途冒犯令兄，言狂妄，倒或许是真的，现在这杯酒，就算我向女侠谢过吧。”

孙三看了云中凤一，不敢再说什么，怏怏的退了下去。羹尧忍不住有好笑。再把中凤一看，只见她，仍是中午上装束，只是角眉梢隐喜意。孙三才一下楼，笑靥顿开，左腮上又浅浅的一个酒涡儿来。倏又忍着笑，满面生嗔的：“你这人，怎的这等没息，向一个村妇问长问短，如果传去不是笑话吗？”

说着纤手一起，又举起杯：“我今天虽然才二十一岁，除对家父而外，还是第一次心悦诚服的佩服人。您如不见怪，请再了这-杯。”

说罢把那只斟满了酒的玉杯，放在小几的上首坐上又：“请坐下来，我们边吃边谈吧！”

羹尧一面谢，一面坐下来：“我这四个字下得一也不刻薄，而且非常确当，这人实在是一块浑金太璞，一不假雕琢，绝无虚假作。适才我的话有失言倒是真的。”

中凤又举起杯来笑：“你要问这个吗？那且请了这杯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