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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十万mo军(3/10)

那就不必问你。因为血剑会的主脑一定不会多过两个人知道。你排行第七,还差一截。”

姚本善的笑容突然变得很苦涩,道:

“对,说得对,我还不算最核心人物。”

冷见愁道:

“不关武功强弱,我想。而是因为你一直追求‘真’和‘永恒’,所以有些秘密,似还是不知道的好。”

姚本善眼睛发直,想了一会,才道:

“很有道理。”

冷见愁道:

“说不定我是血剑会的老大。而我特地来查察你知道多少秘密。我敢肯定如果你知道一切秘密,你会告诉我。因为我与众不同,对不对?”

姚本善忽然沁出冷汗,这眉毛都湿透,应道:

“对。”

冷见愁道:

“你看我象老大么?”

姚本善盯视他出头到脚再看两遍。其实一早已仔细瞧过观察过,再看不会有新发现,不看亦不会遗忘任何一点。

忽然他以坚决声音道:

“你有遗世独立但高华闲适的气度。又有坚忍孤诣象苦行僧的味道。因此你可以是最伟大的杀手,却不是以杀人赚钱的杀手。”

冷见愁笑一下,道:

“那么我不会是你们老大了?”

姚本善毫不迟疑,道:

“你不是。”

冷见愁道:

“对,我不是!”两人沉默一会,冷见愁又道:

“你已扳回一阵,我们算是扯平,底下呢?”

原来他们在言谈中已经交手,如果其后姚本善不能坚决辩认冷见愁是否血剑会老大,他在精神及智慧上便彻底输败。

冷见愁随手于兵器架拿起一口长刀,叹口气道:

“可惜不是天绝刀。”

姚本善立刻大地步出厅,一忽儿就回来,执着一口长刀。

那刀形古朴,刀鞘泛闪银光,还镶有宝石翡翠等,俱是极之名贵罕有的珍宝。

但整口刀看来仍然饶有‘古朴’之意。

冷见愁接过那口刀,拍拍刀鞘,道:

“久违了。人生便是如此,得得失失,谁知道呢?”

姚本善道:

“冷见愁,务请全力赐教。姚某人忽然醒悟,如果今日不能见识你生平绝艺,活下去全无意义。”

冷见愁道:

“你放心,对任何人我都敢偶尔大意一下。但对你‘飞仙剑侣’正反剑扫荡天下群魔,求败不能。我冷见愁算什么东西,岂敢不全力以赴?”

姚本善悠然神住,道:

“求败不能。啊,好一个求败不能。冷见愁,你如何想出这等形容词?据说敝先祖神仙剑侣携手游天下,数十年间简直是‘求败不能’,我今日只有一点遗憾。”

冷见愁道:

“你有遗憾?”

姚本善道:

“遗憾的是与你竟是敌而非友。”

冷见愁叹口气,道:

“我老早已经遗憾这件事。对了,姚兄,你可知道天绝刀刀刃两面铭刻的句子?”

姚本善道:

“当然知道,一边铭着‘一刀在手’,另一边是‘快意恩仇’。”

冷见愁道:

“今日此刀定当快意恩仇,你小心了。‘烟雨江南’严星雨可能很忌惮你的正反剑,但我不是严星雨。”

练武厅(好宽敞高大的地方)内灰漠漠有点阴暗。

他们讲不少话费了不少时间,他们互相吸取对方说话中的经验和智慧,有如贪婪的蚂蚁吸血水不厌。

弥勒佛似的庞福突然间走进来,道:

“两位既然尚未动手,请注意现在什么时间?”

姚本善道:

“申未左右,怎么了?”

冷见愁道:

“殷海走了?”

庞福道:

“是,他悄然离去。我万万想不到他还能活转过来。”

冷见愁道:

“我根本没有对他怎样。只不过在他四周布下种种强力解毒药物。他一身剧毒才受不了。换了别人,一点事都没有。”

他停一下又道:

“股海在日后必然先找我,赢了我之后才轮到你,庞庄主,你最好祈求神佛保佑我长命百岁。”

庞福道:

“冷见愁,我们虽然是敌而非友,但我不止佩服你简直崇拜你。我庞福能活几天还不晓得,却有一个心愿,只要和你冷见愁喝一次酒,死亦瞑目。”

他打个哈哈,又道:

“死算得什么?”

姚本善冷冷道:

“你只请冷见愁喝酒?”

庞福道:

“当然连你也请。姚七当家,你知不知道十三位血剑会当家之中,你算是最有人情味的?”

冷见愁道:

“其他的人岂不是比魔鬼还可怕?”

庞福道:

“也不见得,被你击败扭断三根手指的‘毒龙一现’胡不凡,是血剑会的巡查使者,直接向会主大哥负责。他跟谁都谈得来,为人和蔼可亲。但他比魔鬼还可怕。”

姚本善道:

“如果我告诉你胡不凡根本听我命令行事,你信不信?”

庞福道;

“真的?”

冷见愁道:

“似乎很多惊人消息都值得干一杯,庞庄主,弄一桌酒菜要多少时间?”

庞福吃一惊,道:

“你们真的能一齐吃喝?”

冷见愁道:

“有什么希罕?吃喝之后要讲排命娶离别都无分别。”

姚本善道:

“这句话我不敢说出来而已。”

庞福仰天打个哈哈,但忽又长长连叹数吉,道:

“老了,之了。唉,我居然为一点小事而感动不已。我的心一面流泪一面流血。

只有老人才会如此软弱。”

冷见愁道:

“你肯在我们面前讲出真话,更值得喝一杯。”

酒席费时甚短。不过菜肴却普通粗糙。酒也只是上酒——乡下人自已酿的。

他们连干三大杯,吃一点菜。然后庞招首先道:

“粗菜劣洒不成敬意。两位只怕不惯。”

“木鱼”姚本善道:

“我无所谓。”

冷见愁道:

“你平日也吃这种菜喝这种酒?”

庞福道:

“是。”

冷见愁道:

“如此可见得你真心款持之情。庞庄主,干一杯!”

觥斛交错,三人已不知喝了多少杯。

姚本善舌头已经大了,话都讲不清楚。

庞福却依然象一尊“弥勒佛”胖大的肚子和蔼笑容好象能包容天下众生的苦恼和悲哀不幸。

冷见愁越喝得多,面上迷雾越浓。他象遗世独立之人,冷眼看着世间。却永远不让自己投进去。

但他忽然发现一个道理,永远保持清醒的人,注定劳碌辛苦。

因为这一夜冷见愁跟姚本善同睡一房。姚本善时时酣睡,冷见愁却盘膝打坐到天亮。虽然冷见愁老早就习惯辛苦坚危的生活,打坐七日七夜都不在乎。但要比起姚本善,显然就很不幸了。

姚本善末醉之前说过,如果有冷见愁在旁边还不趁机醉一场的话,只怕永远都没有“醉”的机会了。

这话以前有人说过,冷见愁记得很清楚。是小郑。

别人都很信任他,连性命都可以托付。可是冷见愁自己呢?

曙色把窗纸染成灰白,房内依然黯黑温暖。冷见愁走出院子迎着晓风,深深吸口气。清冰新鲜空气从鼻子选人丹田,令人精神大振。墙脚一只石竹好些花蕾张开花瓣,饱满清新,迎接新的一天来临。

但冷见愁等待什么?刀?剑?血?死亡?

场景忽然回到练武厅内。

姚本善,背上一支长剑腰间一支长剑,象冰雪堆砌,全身散发出惨冻寒冷。

对面不到五步有一个,就是冷见愁。

这一刻终会来临,就象黑夜过后必是白天。酒醉过后必会酒醒。

冷见愁注视手中“天绝刀”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他自知先用此刀极为不智。如果为了取胜目的,天绝刀与别的刀并无不同。但他曾公开宣布过,天绝刀从前在刀王蒲公望手中是出鞘杀人取命永不空回。但在“冷见愁老爷”手中要更上一层楼,只斩下一支手指。

境界越高越困难,危险加倍增加。这就是冷见愁自知“不智”理由。

但“危险”却是命运表现方式之一。冷见愁既然抗挣命运要超越它,焉能逃避危险?但上述的理由是否冷见愁给自己出难题的全部原因呢?

其实冷见愁可以用暗器轻功;特异成就的内功以及毫无限制的杀着。要杀死姚本善一定办到。但只限于斩断一支手指,就是武学上一大难了。

难题的真正意义就是“死亡之险”

冷见愁扔掉刀鞘,然后就那样子凝立如石象,没有特别架式,亦没有疏懈大意。

反正他就是那样子站着。

奇怪的是他的冷漠程度似乎更甚于“木鱼”姚本善。

两人只对峙片刻,姚本善己模出冷见愁更多特异之处。他发现冷见愁一方面既有如万战声石甚至山岳河川,从有宇宙以来就存在于世上,永不可摇撼改变。另一方面又朦胧飘渺,宛如虚无中的精灵。

一个人怎能同时兼具“有”无”两种特质?

姚本善一生出剑无数次,不论对付真正敌人或是假想敌。出剑绝未曾迟疑惶惑过。

现在却第一次感到迟疑惶惑,如果一定要他出剑先攻,攻向何处施展何式才绝对不错?

说话回来要他固守不动,又应该用何招式才守得绝对不失?守到几时?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人间任何变化价位都不能改变它的步调。

时间永远最分平。举世无变绝代美人,功勋彪炳战无不胜名将,吟风弄月诗人骚客,最平凡数量最多的民众。在“时间”之前人人平等。

姚本善右手正剑早已出鞘;剑刃一直闪动血红惊悸光芒。忽然血红褪色,有如鲜血在空气中凝结慢慢变为紫黑,失去活动跳跃鲜明色泽。

相反的“天绝刀”古朴稍厚的刀身精光越盛越强烈。仿佛生命渐趋成长成熟,青春光辉焕发耀眼。

冷见愁此刻要一刀斩下姚本善头,易如反掌。胜负之势已定,神仙也挽回不了。

但冷见愁要斩断的是‘手指’而非‘头颅’。飞仙剑侣传下的正反剑极尽“阴阳”秘奥。能生化天地万物,亦毁灭万物。一阴一阳之谓“道”剑道到此境界到高无上,本已无可击破无可取胜。而姚本善,眼力腕力臂力腰力亦俱致上乘。但是“精神”修养上仍有懈可击。

最坚固的提防只要有一个缺口,便会崩溃做成无可挽回灾劫。

姚本善有这个缺口,所以冷见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但坚固的堤防硬要从不是缺口处开个缺口,问题便变得复杂危险无比。

两人又对峙一阵,外表上全无变化。两个人都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不眨。

到这个阶段,庄主庞福忍不住冲入厅,大叫道:

“罢手,两位暂且罢手。”

冷见愁微微一笑,迟开两步。

姚本善透口大气,忽然全身汗如雨下。连眼睫毛都聚满汗珠。

只有冷见愁才退得出扣紧的对峙战局。如桌他不动,姚本善一辈子也不敢松驰。

庞福眼中显出怒气,凝视着冷见愁,道:

“你明明赢了,为何尚不出刀?”

冷见愁道:

“我等第二个机会。”

庞福道:

“什么机会?”

冷见愁道:

“本来快等到了。本来让事实告诉你真相最好,可惜你插手弄乱局面。”

姚本善极用心想一下,道:

“冷见愁你错了。

冷见愁道:

“可能是你错,而不是我错。”

姚本善道:

“我左手‘反剑’虽然越来越难权出。但就算这样发展下去,你等到我的确不能拔剑,我最多也不过断一支手,绝无生命之险。”

他停一下,又道:

“但如果你早点出手,我血溅五步非死不可。”

庞福沉重长叹一声,道:

“冷见愁,我果然错了,而且错得很厉害。”

冷见愁道:

“知道就好,不必再提。”

姚本善道:

“你们在说什么?”

庞福道:

“冷见愁用天绝刀,曾声明更上一层楼。不杀人只斩断一支手指,如果我知道其中极微妙区别。当然我不会瞎搅和。”

姚本善怔一下,凝神眸思。当他寻思之时,谁也不惊忧他。因为他的样子一看便知正在思索一个极严重又“公平”地取绝的问题。

终于他说道:

“冷见愁,我想祈祷。”

冷见愁当然不阻止防碍,庞福则显出一头雾水表情。

姚本善走入房间,跪于窗前,双手合拿交叉十指,低头瞑目。“主啊,虽然路已行到尽头。但我仍然衷心感谢以往一切。主啊,求你赐我勇气赐我指示。因为另一条路漫长而艰辛崎岖…”

祈祷的词句清晰地传入两位武林高手的耳中。姚本善的彷徨疑惑和软弱一面,好象白纸黑字一样现在他们面前。

每个人探心中的软弱,已注定的失败,将来未知之恐惧,谁能不例然动容?谁不了解?

忽然,姚本善回到厅中,举起左手。

鲜血淋淋,手掌上五指少了一支拇指,所以看来很刺眼,简直怵目惊心。

天空阴云密布,大白天也灰暗模糊。连接两天大雨,不但四处河流涨满,同时每条路泥泞湿滑,难行得令人讨厌。

孤独的足迹迤逦穿过寂寞的山谷荒野。

小郑低头查看一下,道:

“是冷见愁的足迹,如假包换。”

小郑没有恢复原来面目,仍然是个老人家打扮。他易容之术甚精,没有人会觉得他不是“老头子”

据小郑自己说,扮做老头子有很多好处。年轻姑娘们绝不会对他猜忌防范,别的人对他也总是念着年纪一大把而容易原谅或忽视。

跟阎晓雅徐小茜雪婷三个年轻美丽女孩一齐上路走江湖,的确不是赏心骋怀乐事。尤其你如果是年轻小伙子,绝对只有‘苦’而无‘乐’。

三个美女任先其一,都能教每个男人流下馋涎。

但三个凑在一起,任何男人都“头痛”

徐小茜最少话最温柔,但她不出声则已,一开口小郑就忙累个半死。

雪婷没有事,平常很好。但若是忽然情绪波动或是受到小小刺激,她骂人的话以及无理的法子干奇百怪。幻想力最丰富之人,亦要为之膛目结舌自认远远不如。

但最可怕的最头痛的还是阎晓雅。她一直不表示任何意见,不露出丝毫心事。

她越是深藏不露,你就越为之烦恼头痛,你们说向东走,她跟着。你们忽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改向西行,她亦跟着。全无怨言,亦不评论。

小郑和阎晓雅拾挡三年之久,当然对她脾性很了解。以往阎晓雅偶然会沉默并对任何事情都无意见。但只是偶而而且时间不长。决无此次坚决沉默下去的意思。

她为何用浓浓的沉默包裹自己?是不是迤逦穿越荒山地那一行孤单的足迹?

阳云沉暗天气使人感到永远是在昏幕中,纵然才不过正午,却不出想起“蜡烛”

“洗澡热水”“丰富晚餐”等等。当然最要紧的是一张干净舒适宽大的床了。

总算已路越最荒隙最难行的地区,崎呕荆棘湿泥泞泥等,暂时抛向脑后。

连小郑也透一口大气,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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