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太、彤云小尼姑,平常话就不多。即令有事要说话,都是轻声细语。无垢师太常说的一句话:“大声说话就不像一个出家人”
虽然她并不强调”开口业障”但是她很重视“谨言”
至于厨下做粗活的老道婆,更是一整天难得说一句话,事实上她就是要说话,也无人跟她说。
整个水月庵经常保持的就是一个“静”字。
可是今天不同,佛堂里不但有人讲话,而且像是有人争吵。
萧奇宇很自然地停下脚步,毫不犹豫的转身回头。
原因很简单,他不希望听到与己无关的事,尤其是别人的私事。水月庵是清修的佛门之地,不会有什么私事。但是,有人争吵,总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当他转身回头的时候,他听到一句:“你给我听着,你要是不说出那笔钱的下落,我就要将水月庵杀个鸡犬不宁,放把火把水月庵烧成平地!”
萧奇宇这一惊非同小可。
杀人放火是强盗的行为,而水月庵更不能允许有人在这样佛门净地杀人。
他本来已经向回走的脚步,如今不得不掉转回头。
当他刚一踏进佛堂,还没有看清楚佛堂里的情形,就听到有人“啊哈”了一声,粗声粗气地说道:“原来有个老小子躲在尼姑庵里,怪不得你要在这里当尼姑!”
接着大喝问道:“老小子!你是什么人?”
萧奇宇这才看清楚了。佛堂里站着一个彪形大汉,两道浓眉,一个蒜头鼻子长满了酒糟红,满脸落腮虬髯,包着一张大嘴,瞪着一双大眼睛,满布着红丝。
佛堂不大,此刻已经从他的身上传来刺人的酒气。
在这个人的身后,站着两个大汉,腰间悬着皮鞘的大砍刀,腰上系着宽阔的皮带,上面镶着铜钉。
这三个人给人相同的感觉:粗犷、彪悍、凶猛。
而三个人都是风尘满身,连胡须头发都有尘土打结。
萧奇宇再看,无垢师太盘坐在蒲团之上,右手在捏数着念珠。她的脸上本来是十分平静,可是,此刻萧奇宇的出现,使她的脸上产生变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表情。彤云站在无垢师太身旁,带着几分畏缩的怯意。
烧火的老道婆站在无垢师太身后,脸上木然,没有任何表情。
这是一个多么与周围环境不协调的景象。
萧奇宇怔在那里,他的心里在想一个问题:“方才说话的,想必是那个彪形大汉。他是跟谁说话呢?是跟无垢师太吗?那是多么荒谬的事。”
他如此一沉吟,对方又喝问道:“老小子!你为什么不说话?”
萧奇宇向前走了两步,淡淡地问道:“这位兄台!你是在问我的话吗?”
那大汉纵声大笑,指着萧奇宇说道:“妈的巴子!你还要在那里装蒜!”
他一挥手,喝令身后的那两个人:“把他拖到外面去把他给剁了!”
两个大汉吆喝了一声,蹬着大步,就抢上来。
这时候无垢师太忽然说道:“慢着”
那两个大汉果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看他们的头儿。
虬髯大汉哼了一声说道:“让她说话”
他对无垢师太伸手一指,说道:“有什么话,你说。”
无垢师太仍然是那样静静地、平稳地说道:“他只是路过此间,因为身染重病,暂时住在此地养病,与他毫无关系,让他走。”
那虬髯大汉呵呵大笑说道:“尼姑庵里养了一个病男人,嘿,嘿,嘿!”
他那满布红丝的眼睛,笑起来有份邪僻。
无垢师太继续说道:“不要把不相干的人,牵扯在我们之间。让他走!”
那虬髯汉子突然呸了一口浓痰,叱道:“凤姑!不要把话说得那么轻松,谁知道他是不是不相干的人。是不是相干,用不着你说,老子会问他。告诉你。就是钱的事与他无关,老子也不能戴上这项绿帽子!”
他挥手叫道:“去!把这老小子给我捆起来!狠狠地揍他一顿,问问他窝在这尼姑庵里吃软饭,是什么来路?”
那两个大汉二次奔上前去,萧奇宇叱喝一声:“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那两个人果然被萧奇宇这—声叱喝镇住,站在那里发楞。
他抱拳一拱问道:“在下萧奇宇,请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那虬髯大汉大声笑道:“要听我的姓名,老小子站稳了,不要吓破你的胆。老子名叫满天雷…”
萧奇宇“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白山黑水的红胡子雷满天雷老大。”
满天雷呵呵笑道:“你小子既然知道老子的大名,你还不乖乖地束手受缚。要不然我满天雷的手段毒辣,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萧奇宇微微笑道:“久闻雷满天纵横在白山黑水之间,我满以为是位顶天立地的汉子,今日一见,原来是个粗坯,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多矣!”
满天雷站在那里一怔,大概他作梦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敢骂他。他怔了一下,跳起来骂道:“老小子!你好大的狗胆,敢掉文骂我!…”
他伸着两只手,就如噬人的猛兽,就要扑过来。
萧奇宇笑笑说道:”慢来!慢来!等我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