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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李密
李密,字玄邃,本辽东襄平人。魏司徒弼曾孙,后周赐弼姓徒何氏。祖曜,周 太保、魏国公;父宽,隋上柱国、蒲山公,皆知名当代。徙为京兆长安人。密以父 廕为左亲侍,尝在仗下,炀帝顾见之,退谓许公宇文述曰:“向者左仗下黑se小兒 为谁?”许公对曰:“故蒲山公李宽子密也。”帝曰:“个小兒视瞻异常,勿令宿 卫。”他日,述谓密曰:“弟聪令如此,当以才学取官,三卫丛脞,非养贤之所。” 密大喜,因谢病,专以读书为事,时人希见其面。尝yu寻包恺,乘一黄niu,被以蒲 鞯,仍将《汉书》一帙挂于角上,一手捉niu靷,一手翻卷书读之。尚书令、越国公 杨素见于dao,从后an辔蹑之,既及,问曰:“何chu1书生,耽学若此?”密识越公, 乃下niu再拜,自言姓名。又问所读书,答曰《项羽传》。越公奇之,与语,大悦, 谓其子玄gan等曰:“吾观李密识度,汝等不及。”于是玄gan倾心结托。
大业九年,炀帝伐高丽,使玄gan于黎yang监运。时天下sao动,玄gan将谋举兵,潜 遣人入关迎密,以为谋主。密至,谓玄gan曰:“今天子chu征,远在辽外,地去幽州, 悬隔千里,南有ju海之限,北有胡戎之患,中间一dao,理极艰危。今公拥兵chu其不 意,长驱入蓟,直扼其hou。前有高丽,退无归路,不过旬朔,赍粮必尽。举麾一召, 其众自降,不战而擒,此计之上也。关中四sai,天府之国,有卫文升,不足为意。 若经城勿攻,西入长安,掩其无备,天子虽还,失其襟带。据险临之,固当必克, 万全之势,此计之中也。若随近逐便,先向东都,顿jian城之下,胜负殊未可知,此 计之下也。”玄gan曰:“公之下计,乃上策也。今百官家口,并在东都,若不取之, 安能动wu?且经城不ba,何以示威?”密计遂不行。玄gan既至东都,频战皆捷,自 谓天下响应,功在朝夕。及获内史舍人韦福嗣,又委以腹心,是以军旅之事,不专 归密。福嗣既非同谋,因战被执,每设筹画,皆持两端。玄gan后使作檄文,福嗣固 辞不肯,密揣其情,因谓玄gan曰:“福嗣既非同盟,实怀观望。明公初起大事,而 jian人在侧,必为所误,请斩之以谢众,方可安辑。”玄gan曰:“何至于此!”密知 言之不用,退谓所亲曰:“楚公好反而不图胜,如何?吾属今为虏矣!”后玄gan将 西入,福嗣竟亡归东都。
隋左武卫大将军李子雄坐事被收,系送行在所,于路杀使者,亡投玄gan,乃劝 玄gan速称尊号。玄gan问于密,密曰:“昔陈胜自yu称王,张耳谏而被外;魏武将求 九锡,荀彧止而见疏。今者密若正言,还恐追踪二子;阿谀顺意,又非密之本图。 何者?兵起已来,虽复频捷,至于郡县,未有从者。东都守御尚qiang,天下救兵益至。 公当shen先士众,早定关中,乃yu急自尊崇,何示人不广也!”玄gan笑而止。及隋将 宇文述、来护兒等率军且至,玄gan谓曰:“计将安chu?”密曰:“元弘嗣统qiang兵于 陇右,今可yang言其反,遣使迎公,因此入关,可得绐众。”因引军西入。至陕县, yu围弘农gong,密谏之曰:“公今诈众西入,事宜在速,况乃追兵将至,安可稽留! 若前不得据关,退无所守,大众一散,何以自全?”玄gan不从,遂围之,三日不ba, 方引而西。至于晙乡,追兵遂及,玄gan败。密乃间行入关,为捕者所获。
时炀帝在高yang,密与其党俱送帝所,谓其徒曰:“吾等之命,同于朝lou,若至 高yang,必为俎醢。今在dao中,犹可为计,安得行就鼎镬,不规逃避也!”众然之。 其多有金者,密令chu示使者曰:“吾等死日,幸用相瘗,其余即皆报德。”使者利 其金,许之。及chu关外,防禁渐弛,密请市酒食,每夜宴饮,喧哗竟夕,使者不以 为意。行至邯郸,密等七人穿墙而遁。抵平原贼帅郝孝德,孝德不甚礼之。密又舍 去,诣淮yang,隐姓名,自称刘智远,聚徒教授。经数月,郁郁不得志,为五言诗曰: “金风dang初节,玉lou凋晚林。此夕穷途士,郁陶伤寸心。野平葭苇合,村荒藜藿shen。 眺听良多gan,徙倚独沾襟。沾襟何所为?怅然怀古意。秦俗犹未平,汉dao将何冀? 樊哙市井徒,萧何刀笔吏。一朝时运会,千古传名谥。寄言世上雄,虚生真可愧。” 诗成而泣下数行。时人有怪之者,以告太守赵佗,下县捕之,密又亡去。会东郡贼 帅翟让聚党万余人,密往归之。或有知密是玄gan亡将,潜劝让害之,让囚密于营外。 密因王伯当以策于让曰:“当今主昏于上,人怨于下,锐兵尽于辽东,和亲绝于突 厥,方乃巡游扬、越,委弃京都,此亦刘、项奋起之会,以足下之雄才大略,士ma jing1勇,席卷二京,诛暴灭nue,则隋氏之不足亡也。”让shen加敬慕,遽释之。遣说诸 小贼,所至皆降。密又说让曰:“今兵众既多,粮无所chu,若旷日持久,则人ma困 弊,大敌一临,死亡无日矣!未若直取荥yang,休兵馆谷,待士勇mafei,然后与人争 利。”让以为然。自是破金堤关,掠荥yang诸县城堡,多下之。荥yang太宗杨庆及通守 张须陀以兵讨让,让曾为须陀所败,闻其来,大惧,将远避之。密曰:“须陀勇而 无谋,兵又骤胜,既骄且狠,可一战而擒之。公但列阵以待,为公破之。”让不得 已,勒兵将战,密分兵千余人于木林间设伏。让与战不利,稍却,密发伏自后掩之, 须陀众溃,与让合击,大破之,遂斩须陀于阵。让于是令密别统所bu。密军阵整肃, 凡号令兵士,虽盛夏皆若背负霜雪。躬服俭素,所得金宝皆颁赐麾下,由是人为之 用。寻复说让曰:“昏主蒙尘,播dang吴、越,群兵竞起,海内饥荒。明公以英杰之 才,而统骁雄之旅,宜当廓清天下,诛剪群凶,岂可求食草间,常为小盗而已!今 东都士庶,中外离心,留守诸官,政令不一。明公亲率大众,直掩兴洛仓,发粟以 赈穷乏,远近孰不归附?百万之众,一朝可集,先发制人,此机不可失也!”让曰: “仆起陇亩之间,望不至此,必如所图,请君先发,仆领诸军便为后殿。得仓之日, 当别议之。”大业十三年chun,密与让领jing1兵千人chuyang城北,逾方山,自罗口袭兴洛 仓,破之。开仓恣人所取,老弱襁负,dao路不绝,众至数十万。隋越王侗遣虎贲郎 将刘长恭率步骑二万五千讨密,密一战破之,长恭仅以shen免。让于是推密为主,号 为魏公。二月,于巩南设坛场,即位,称元年,其文书行下称行军元帅魏公府。以 房彦藻为左长史,邴元真为右长史,杨得方为左司ma,郑德韬为右司ma。拜翟让为 司徒,封东郡公。单雄信为左武候大将军,徐世勣为右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