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出现,他们的邪谋也无由得逞。
“臣看到陛下乙亥年(1035)的诏书,书中明令告诫臣下不要越职上书言事,这个诏书传播四方,所有看到的人无不惊骇,人们往往窃窃私语议论这件事情,臣认为这恐怕不是出之于陛下的本意。因为从陛下即位以来,曾屡次下诏要臣下勤于征求直言,并要百官转为奏对,而且设置了意见箱,同时还设立了直言极谏科。可是今天诏书的内容却完全和以前的事情不同,这岂不是有大臣蒙蔽了陛下的聪明,使陛下堵塞忠良正直人之口,这不但会亏损朝政,而且实际上是自取灭亡的道路。要知道采纳善言荐举贤人,是宰相的职责,蒙蔽皇帝以求自己专权,没有不亡国的。今天谏官、御史都出自于宰相之门,他们只要秉承宰相的旨意,就可以得到美官,而广大的朝士充满朝廷,却噤若寒蝉得不到发表意见的机会。这样下去,陛下端坐拱默怎么能够全部听到全国的事情呢?
“前些时孔道辅、范仲淹两人刚正不阿,致位台谏官,后虽然改任其他官,可是他们仍不忘采纳意见和进谏。他们两位大臣不是不知道只要缄口数年,就可以坐着得到卿辅的官,只是由于不愿意辜负陛下的委任和关注的恩德。可是他们都被中伤,遭到流放而去,使正直的人为之夺气,骨鲠之士因而咋舌,大家都目睹朝中的弊政,口里却不敢言。
“古时候晋侯问叔向说:‘国家的祸害什么最大?’叔向说‘:大臣保持禄位而不犯颜极谏,小臣怕得罪而不敢说,国家下面的情况不能通达到上面,这是国家最大的祸患。’正由于这样,所以汉文帝有感于女子的话而废除了肉刑,汉武帝听从了三老的建议而族灭了江充。肉刑是古代的法律,江充是皇帝的近臣,女子和三老,可以说是愚昧衰老和最疏远的人了。可是义之所在,虽贫贱之人不可忽略,两位皇帝所以听从了他们的意见,后世都称他们为圣。何况国家是专门设置了班子,颁布了爵位,罗置了大量的英豪,所以应该责备于他们秉公尽忠,怎么可以教他们因循苟且从事于沉默?奖赏他们,使他们尽忠直谏,犹恐他们不说;现在惩办他们敢说话的,那谁还敢呈献意见?民间的情况闭塞,在上位的人就会孤独和危急,沉痛地想到这些,可不为之惊骇和警惕!殷切希望陛下发布德音,停止前次的诏命,勤于采纳群下的意见,下至于草野的小民,这样就可以长期保守兴隆和太平,也可以保全亲近和辅佐。”
不久苏舜钦考取了进士,改任光禄主簿,知长垣县,又迁大理寺评事,监督在京的店宅事务。仁宗康定(1040~1041)中,河东发生了地震,苏舜钦往朝廷设置的意见箱中投放了上皇帝书,书上说:
“臣闻河东地震大裂,涌出的地下水冲毁了房屋和城墙,死伤的人畜有几十万,历时十天不止。臣开始听到这个消息,非常惊惶和疑惑。窃思自史策所记载的前代的衰微丧乱的朝代,也未曾有过如此大的灾祸。今我朝四个圣君相继统治全国,国内国外太平安宁,周边各国与我国相互交欢,兵革不兴,完全和衰微丧乱的朝代不同,为什么天灾和变异反而比那些朝代还厉害呢?且妖异和吉祥的出现,神实际上主管着,各以其不同的类型显告于人世,从来未曾有过混淆。天人的感应,古今以来的借鉴,大可以使人感到恐惧。难道是我朝帝王安于逸乐、宠信近臣而荒废了政事吗?还是朝廷之上有不才之徒冒领俸禄、窃弄权柄和福威侵犯了帝王的事业?又难道是施行的政治有不便于民的吗?或者是在深宫之中,有暗中教唆不谨慎有以谄媚获官职的吗?抑是西北的羌族有背盟想侵犯大宋的心理呢吗?臣从远方来,不知道朝中最近的事情,心虽有所怀疑而嘴却不敢说。所感到奇怪的,是朝廷看到这样大的灾异,却不修有缺陷的政事,以此来应对天戒,安定民心,而却默然不加以抚恤,好像没事情的时候一样;谏官、御史都没有听到有人上疏叙述灾害发生的原因,以开导皇帝的思想。但是全国的老百姓却群情汹汹,到处聚在一起议论,脸上都呈现一种忧伤和恐怖的形色。
“臣以世代受到国君的俸禄,身膺国命,涵恩渥泽,以成长此躯,但眼睛所看到的,心里所想的,却使人惊悸汗流,想尽吐心中的想法,以拜谢皇帝的恩典。但又看见范仲淹以刚直而忤犯了奸臣的意旨,意见既未被采用而身体却遭到了贬谪流窜,而且朝廷还降诏全国,不许臣民从此越职言事。臣不避权贵,却恐怕必定会遭到横祸被人中伤,又无补于国家,因此自己悲伤嗟叹,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