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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4/6)

关保,在灵前叩了几个头,又辞别了三个主母,又别了小主母樊氏,自到山中去了。

不上三月,当中支得多,阿虎初管,也要用些,寻彻不来,便将当物转戤大当酬应;又两月,只取不当了。房租原是沈实管,一向相安的,换了阿獐,家家都要他酒吃,吃了软口汤,也就讨不起,没得收来。

花纹道:“怕有银子生不出利钱?”又要纳粮当差,讨不起[差],撺掇他变卖、嫖、赌,交结朋友。自己明得中人钱,暗[地又]打偏手。樊氏闻这两个光棍引诱嫖赌,心里也怪他,常时劝沈刚不要亲近这些人,只是说不入。

父亲没不三年,典当收拾,田产七八将完,只有平日寄在樊举人户下的,人不敢买,樊家却也就认做自己的了。尚言道:“败子三变。”—— 始出蛀虫,坏衣饰;次之蝗虫,吃产;后边大虫,吃人。他先时当人的,收人利钱,如今还债,拿衣饰向人家当,已做蛀虫了。先时贱价买人产,如今还债,贱卖与人,就蝗虫了。只是要做大虫时,李氏也挈了囊橐,割宅后一个小花园,里边三间书[房],在中出家了。杨氏嫁人去了,奴婢逃走去了,只得母亲与老婆。母亲也因少长没短,忧愁病没了。外边酒食兄弟,渐也沦落;妓女也甚怠慢;便是花、甘二个,也渐踪迹稀疏;只得家中闷坐。樊氏劝他务些生理,沈刚也有些回头。把住房卖与周御史,得银五百两,还些债,剩得三百两。先寻房子,只见花、甘这两个又来弄他。

巧巧的花纹舅子有所冷落房屋,人移进去便见神见鬼,都道里边有藏神。花纹道:“你这所房子没人来买的了,好歹一百两到你,余外我们得。”他便与甘毳两个,去见沈刚,领他去看。

不料花纹叫舅子先将好烧酒泼在厢房,待沈刚来看时,暗将火焠着,只见遍地阴阴火光。沈刚问道:“那地上是什么?”

花纹与甘毳假做不看见,道:“有几件破坛与缸,买了他便移出去。”沈刚心里想:“地下火光,毕竟有藏,众人不见,一定是我的财!”暗暗欢喜。成契定要二百五十两,花、甘两个打合,二百两。沈刚心里贪着屋中有物,也就不与较量。除中人酒水之外,着实修理,又用了五十余两,身边剩银百余金。樊氏甚是怨怅,道他没筭计。

沈刚道:“进门还你一个财主!”两个择日过屋,便把这节事告诉樊氏。

樊氏道:“若有这样福,你也不到今日了。”捱得人散,约莫一更多天气,夫妻两个动手,先在厢房尽头掘了一个深坑,不见一毫。又往左侧掘了一个深坑,也不见动静。一发锄了两个更次,掘了五、六处,都二、三尺深,并不见物。身体困倦得紧,只得歇了。高卧到得天明,早见花纹与舅子赶来。

沈刚还是梦中惊醒,出来相见。花纹道:“五鼓我舅子敲门,说昨日得一梦,梦见他母亲说,在厢房内曾埋有银子二坛,昨夜被兄发掘。今日要我同来讨,我道鬼神之事,不足深信,他定要我同来,这一定是没有的事。”

那人一边等他二人说话,一边便潜到厢房里一看,道:“姐夫,何如? 现现掘得七坑八坎在此!”

花纹也来一张,道:“舅子也说不得,写契时原写:‘上除片瓦,下连基地,俱行卖出。’这也是他命。”

沈刚说:“实是没有什物。”

花纹道:“沈兄也不消赖,卖与你今日是你的了,他怎么要得。”

那人便变起脸来,道:“你捧粗腿,奉承财主么?目下圣上为大工差太监开采,我只出首追助大工,大家不得罢!”

沈刚惊得木呆,道:“恁凭你里边搜!”

那人道:“便万数银子山仑处藏,我怎么来搜?只是出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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