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不下,你去管他?”
沈实吃了这番抢白,待不言语,舍不得当日与家主做下铁桶家私,等闲坏了。
一日,沈刚与花纹、甘毳在张巧儿家吃早饭回来,才到得厅上,沈实迎着,厮叫一声,就立在侧边。沈刚已是带酒,道:“你有什说?”
沈实道:“小人原不敢说,闻得相公日日在妓女人家,老相公才没,怕人笑话。”
沈刚正待回答,花纹醉得眼都反了,道:“此位何人?”
沈刚道:“小价。”花纹道:“我只道足下令亲,原来盛价倒会得训诲家主!”
甘毳道:“老管家自要压小家主。”
沈刚也就□□(变脸)道:“老奴才!怎就当人面前剥削我? 你想趱足了,要出去,这等作怪!”
沈实道:“我生死是沈家老奴,再没此心,相公休要疑我。”连忙缩出去。
花纹与甘毳便拨嘴道:“这样奴才是少见的!”便撺掇逐他。
此时沈刚身□(伴)两个伏事书房小厮,一个阿虎,一个阿獐,花、甘两个原与他苟且的。
一日叫他道:“我想你们两个正是□(相)公从龙旧臣,一朝天子一朝臣,怎么还不与你管事? 你请我一个东道,我叫去了那沈实,用你。”
这阿虎、阿獐听了,两个果然请上酒店,吃了一个大东。花纹道:“然虽如此,也还要你们搬是斗非,搠得沈实脚浮,我好去他荐你。”
两个小厮,果然日日去黎氏与沈刚面前说他不是。
家中银子渐渐用完,渐渐去催房租,又来当中支银子。沈实道:“房租是要按季收的,当中银子也没个整百十支的理。”少少应付些住了。
争奈那沈刚见糜丽穿了几件齐整衣服,花纹一嘴鼓舞他去做,便也不顾价钱做来。□(闻)得田伯盈家里整治得好饭食,花纹、□□(甘毳)极口称赞,道这是人家安排不出的,沈刚便赌气认贵,定要卖来厮赛。侯亮好唱,他自有一班串戏的朋友,花纹帮衬沈刚家里做个[囊]家,这一干人,就都嚼着他;肉山酒海,哪里管嚼倒大山。或是与游逸等,轮流寻山问水,傍柳穿花,有时轿马,有时船只。那些妓者作娇,这两个帮闲吹木屑,轿马、船只,都出在沈刚身上。至于妓者生日,妈儿生日,都撺哄沈刚为她置酒庆贺,众人乘机白嚼。还要拨置他与曹日移两个争风,他五钱一夜,这边便是八钱;他私赠一两,这边二两;便是银山也要用尽! 正是这些光棍呵:
舌尖似蜜骨如脂,满腹戈矛人不知。
纵使邓通钱百万,也应星散只些时!
一日正在平康巷,把个吴娇儿坐在膝上,叫他出筹马,自己一手搂着,一手掷,与管缺相赌,花纹捉头儿,且是风骚得紧:
怀有红颜手有钱,呼卢得雉放如烟。
谁知当日成家者,拮据焦劳几十年!
不期一输输了五十两,翻筹又输二十两。来当中取,沈实如何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