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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章
大正月里又一件为人引作谈助的“怪事”是,军机忌满六人的传说“不可不信”有人指chu:从同治以来,军机两满两汉,加上恭王,一直是五个人。光绪二年三月,景廉入值,不久就chu事:文祥病殁。光绪五年年底,李鸿藻丁忧服满,即将复起,预定仍旧入值军机,等于又是六个人,而除夕那天,沈桂芬突然下世。以后左宗棠进军机,幸亏不久就外放到两江,得以无事。年前王文韶罢官,翁同和、潘祖荫翩入枢廷,当时便有人担心要chu事。果不其然,潘祖荫迎养在京的老父潘曾绶,好端端地忽然一病不起,潘祖荫只当了三十多天的军机大臣。
这一下,刑bu尚书的底缺,亦得开掉。汉侍郎之中,没有资望恩眷都可以升为尚书的人,而慈禧太后很想用彭玉麟作兵bu尚书,因而将张之万调到刑bu,新补兵bu尚书彭玉麟未到任前,派hubu尚书阎敬铭兼署。
潘祖荫闭门“读礼”自然也要思过。回想任内两件大案,一件云南报销案,倒是每一步都站得住,另一件王树汶的冤狱,就不同了。从tou想起,先办得不错,中途走了歧路,几乎铸成大错。
这一案的变化,起于涂宗瀛的调任湖南巡抚,河南巡抚由河东河dao总督李鹤年继任。任恺跟李鹤年的关系很shen,便抓住机会,想靠巡抚的支援,维持原案。李鹤年本来倒也没有什么成见,只因河南的京官,为这一案不平,议论不免过分,指责他偏袒任恺,反激chu李鹤年的意气,真的偏袒任恺了。
但是王树汶不是胡ti安,已是通国皆知之事,这一案要想维持原谳,很不容易。因此、任恺为了卸责,又造作一番理由,说王树汶虽非胡ti安,但接赃把风,亦是从犯。依大清律:qiang盗不分首从,都是立斩的罪名,所以原来审问的官吏,都没有过失。
一件冒名ding替、诬良为盗的大案,移hua接木,避重就轻,变成只问王树汶该不该判死罪?正犯何在,何以误王为胡?都摆在一边不问,言官大为不满,纷纷上奏抗争。于是朝命新任河东河dao总督梅启照复审。
梅启照衰病侵寻,预备辞官告老了,当然不愿意再得罪人,而且所派审问的属员,亦都是李鹤年在河督任内的旧人,因而复审结果,维持原案。复奏发jiao刑bu,秋审chu1总办赵舒翘认为前后招供,疑窦极多,建议由刑bu提审。奉到上谕:“即着李鹤年将全案人证卷宗,派员妥速解京,jiao刑bu悉心研鞠,务期水落石chu,毋稍枉纵。”
这一下李鹤年和梅启照都不免着慌。杨乃武一案是前车之鉴,浙江巡抚杨昌浚和奉派复审的学政胡瑞澜,所得的严谴,他们当然不会忘记。于是商量决定,特为委托一个候补dao,进京游说。此人是潘祖荫的得意门生,居然说动了老师,维持原谳。
但赵舒翘不肯,以去留力争,公然表示:赵某一天不离秋审chu1,此案一天不可动。潘祖荫劝说再三,毫无用chu1,而就在这相持不下之际,潘祖荫报了丁忧。
办完丧事,预备扶柩回苏州安葬,此去要两年以后才能回京,在京多年的未了之事,要作个结束。细细思量,只有这一案耿耿于怀,因而亲笔写了一封信给张之万,坦然引咎,说为门下士所误,赵舒翘审理此案,毫无错误,请张之万格外支持。
就为了有这样一封信,赵舒翘才能不受干扰,尽心推问,全案在二月底审问确实,王树汶得以不死,而承审的官员,几于无不获罪。镇平知县ma翥革职充军,李鹤年和梅启照“以特旨jiao审要案,于王树汶冤抑不能平反,徒以回获属员chu1分,蒙混奏结。迨提京讯问,李鹤年复以毫无gen据之词,晓晓置辩,始终固执,实属有负委任,均着即行革职。”
冤狱虽平,但这一案并不如杨乃武那一案来得轰动,因为一则案内没有小白菜那样的风liu人wu,再则云南报销案峰回路转,又是一番境界了。
被革了职的潘英章,由云南的督抚,派人解送进京,一到就被收押,不准任何人跟他见面。但一关好几天,并未提堂审问。这因为张之万不如潘祖荫那样有魄力。期望分担责任的人,越多越好,要求加派大员查办。军机chu1问了惇王的意思,奏请加派hubu尚书阎敬铭,刑bu左侍郎薛允升会同办理,因而耽误了下来。
当然,审问潘英章,并不需他们亲自到堂,各派亲信司官,连同赵舒翘,一共是五个人会审。
“潘英章!”赵舒翘问dao:“你跟崔尊彝等人,是何关系,先说一说。我可告诉你,你是革了职的,不说实话,就会自讨苦吃。”
在用刑的威胁之下,潘英章非常知趣“我一定说实话。崔尊彝是云南善后局总办,同官一省,向来jiao好,周瑞清是世jiao。”他说“龙继栋原是我当知县的时候的幕友,知县jiao代,亏空了一笔公款,是龙继栋拿他的住屋借了给我抵债的。”
“李郁华呢?”
“李郁华到云南zuo过考官,因为是同乡,彼此有过往来。”
“你跟崔尊彝是怎么起意,进京来游说云南报销案的?”
“崔尊彝为报销案很着急,急于了结以后,预备辞官回家。去年我补了永昌府,奉旨进京引见,崔尊彝亦要进京,当时便托我替他帮忙,找周瑞清托hubu司员代办,较为省事。这完全是因为怕hubu书办有意刁难的缘故。”
问到这里,赵舒翘先看一看由顺天祥、百川通两家查chu来的帐目,记明崔尊彝由云南汇到京里的银子是十八万五千两,另外借用顺天祥两万八千两,总数二十一万三千两。这笔ju款的来路去向,一直不明,此刻弄清楚了潘英章的人事关系,便得从这里入手,查问究竟,案情就容易清楚了。
于是他问:“汇到顺天祥的银两总数,你知dao不知dao?”
“当然知dao,共计十八万五千两,公款只有十万七千六百两…。”
这笔公款是预备办报销津贴bu里用的,此外有崔尊彝、潘英章私人的款子,以及代云南官员汇到京里的私款,总计十八万五千两。编列三个字号:福、恒、裕。如果是公款开支,便用“福记”名下的存款,而这个hutou,最初只支用了五万两。
“到京以后,我就找周瑞清谈报销的事,周瑞清不愿意guan,再三恳求,他才答应…。”潘英章仿佛有些碍口似的,停了下来。
“答应了怎么样?”
潘英章想了一会,终于老实招供“周瑞清到hubu去打听,这个案子归云南司主稿孙家穆承办。正好龙继栋跟孙家穆同司,所以托他跟孙家穆去商量,讲定津贴八万两,先付五万。
后来在周家付了孙家穆四万五,余款…。”
“慢点!”会审的沈家本打断他的话问:“说定五万,怎么又变了四万五?”
“是这样的,”潘英章很吃力地说“我请周瑞清扣下五千两,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