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交了给你们叔侄,真是那你们当自己人看了,她老人家一定也会高兴,你懂我的意思不?”
曹雪芹一面听,一面体味,自然深喻其意,能办这桩差事,第一是意味着继志承先,曹家又将恢复当年天子家臣的荣耀与地位,其次是能办这件差事,便表示他已长大成立,能担当大事了。想到这一点,不自觉地感到肩头沉重,心生畏惧。
“四叔要我帮他,我还不知道干得下来、干不下来?”
“写写信,传传话,也没有什么干不下来的。最要紧的是谨慎,处处留心,别显出形来。”
“是。”曹雪芹又问锦儿:“不知道要去多少日子?”
“这得问震二爷才知道。”锦儿答说:“干脆你跟我回去,有什么话,你们哥儿俩一对面就都说清楚了。”
曹雪芹点点头,转脸向母亲请示“娘看呢?”
“也好。”马夫人又说:“早去早回,我回头还有话跟你说。”
“那就去吧!”
锦儿起身告辞,秋月相送;出了院子,忽然说道:“你到我哪儿来一下,我有点东西,你带回去。”
“什么东西?”
“给小犊儿的。”
锦儿之子,生在丑年,乳名就叫“小犊儿”次日是他八岁生日,锦儿原邀了秋月跟杏香去吃面,如今不能去了。“明儿得个芹二爷收拾行李,一整天怕都忙不过来,明天没法子到你哪儿去了。给小犊儿的东西,你带了回去。”
小犊儿的名字是曹雪芹所起,单名一个绥字。此中另有深意,先只有锦儿与秋月知道,为小犊儿起名,是在绣春失踪以后,那时她腹中怀着曹震的孩子,而且也预先请曹雪芹起了名字,生女叫曹绚、生男叫曹绥。以后虽不知道他是生男孩是生女,但总希望是个男孩,多少年以后,如果真有缘分,两个曹绥遇见了,谈起名字的来源,便是同气连枝的确证。以后马夫人也知道了,打咱曹雪芹想得深,想得巧,说他“虽不爱做八股文,书总算没有白念”又说:“能存着这份心,小犊儿跟他那异母的胞弟,必有骨肉重圆的一天。”
这是接杏香进门以外的话,曹雪芹触动旧情,将杏香的胎儿的名字也取好了,生男名叫曹纪;生女名叫曹绣。说了给秋月听,秋月执意不可,邀了锦儿一起来劝;曹雪芹付之一笑,不置可否,害的杏香快临盆的那些日子,生怕杏香生了女孩,曹雪芹真的会将那个“绣”字带出来。幸好一索得男,曹纪的纪,看来必是纪纲的纪,没有人会知道那是纪念绣春的纪。
“小犊儿,你看你秋姑姑给了你什么东西?”
锦儿一面说,一面揭开从秋月手里接过来的那道大红纸包,里面是一个西洋扑满、一串小金铃、一个到时候会“咕咕”叫的小自鸣钟,另外是一个细白棋子布的书包,绣着一幅“饭牛图”一头雄壮的黄牛,卧在柳荫下吃草,是秋月花了半个月绣制成的。
“这花样是我替秋月描的。”曹雪芹问锦儿:“你看怎么样?”
“不好!”锦儿笑道:“把我们小犊儿形容成一头懒牛了。”
“你可别这么说。”曹震接口“人家秋姑姑送书包,是提醒你早该送小犊儿上学了。开年九岁,无论如何得送她上学堂。”
原来依曹震的意思,小犊儿壮的似牛犊子一般,六岁就想送他上学;无奈锦儿舍不得,直说“还早、还早”以至耽误了两年。此时仍旧舍不得,但却不能再说“还早”心中一动,向曹雪芹说道:“你反正也没事,让小犊儿跟你念书,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