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伊松阿一惊。仔细想想,似乎不合常理,决不会有这样的事,但这是第三者看的常理;设身处地去想一想,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而生身之母不但未能迎养、甚至见面都不能够,那种痛苦会逼得人发疯,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了。
转念到此,不由得毛骨悚然“方先生”他说:“这得替皇上想办法,不能让他们母子隔绝。倘有这样的情形,哪怕是穷家小户,都让人觉得可惨,何况是皇上?”
“松二爷,”方观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你有这番见识,我得跟你道贺;府上世世代代,富贵不短了。”
伊松阿心头一阵鼓荡,不知是惊喜,还是兴奋;嗫嚅着说:“方先生,你一定有好主意,请你教导。”
“言重、言重。”方观承沉吟了好一会说:“凡是没有十全十美的,只有一件事,贤昆仲要看得破、想得透。”
“那一件事?”
“当今太后驾崩了,一时还不能附葬泰陵。”
“这!”伊松阿发愣“方先生,这话我不懂。”
“那我就明说吧,府上少了一位太后,可又添了一位太后。让在热河的太后,顶如今圣体违和的太后的缺!不久两全其美。”
“那——,”伊松阿细细捉摸了一下,想通了“你是说,就当我姐姐——太后没有死?”
“一点不错!”方观承很高兴的“松二爷,你比我的想法高明;不是少了一位又添了一位太后,是出于府上的太后,仍旧好好儿活着,那时多美的事。”
“可是我姐姐死了就连祭享都不能够了?”
“谁说不能够?当然得找个极妥当的埋骨之地,皇上能够按时祭扫,尽他的孝心。”
“这样,”伊松阿踌躇着说:“总觉得有点儿对不起我姐姐似的。”
“唉!”海望不以为然地插进来说:“五伦君臣第一,顾全君臣之义,手足之情欠缺一点儿,也就没有什么不安的。移孝做忠也多的是,何况是姐弟之情。”
“松二爷,你不能光是由你想,你也得替太后想一想,生前有皇上尽孝;驾崩了仍旧有人代替他当太后,娘家长保富贵,太后虽死无憾。如果有这个机会而放弃了,太后在天之灵,一定怨你不懂事,不识大体。”
伊松阿是完全被说服了,因而口气也变成宾主易位的情势,原来是方观承惟恐他不会同意;此刻变成他向方观承请教,应该如何将这件事办得圆满。
“要办得圆满,只有俗语所说的‘神不知,鬼不觉’。”方观承说:“目前,连老爷子哪里都不必说破。”
“是,不过我总的告诉我大哥吧?”
“那当然,我想最要紧的是你嫂子。”方观承问:“你看他怎么样?”
“她?”伊松阿很坦率地答道:“有这样的好事,她还能说什么?再说,事情摆在那里,谁也不敢违旨。”
“松二爷,你这话说得很透彻。不过,你千万得跟她说明白,这是件极好的好事,但如果口头不谨慎,稍微露一点风声,事情就会弄得糟不可言。”
“我知道,我知道。”
“那好。你嫂子是怎么个意思,能不能明天给我回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