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谈不到包涵。”曹雪芹又问杏香：“你们是姊妹？看上去不很像。”

“喔。”翠宝又说“我这妹不懂事，芹二爷你多包涵。”

“那行什么令呢？”仲四赶声明“文绉绉的可不行。”

曹震是有意要拿杏香开玩笑，逆数、顺数、接着数、从数，一无准则；尽杏香整顿全神，丝毫不敢大意，但绕来绕去，到底还是将她的脑搅昏了，一连错了两次。

“这倒是是实话。”仲四着杏香的手，是一长者的神情“你如果不是那么心直快，那天有何至于受气。”

曹雪芹最好这些杂学，连猜枚、覆、投壶之类，几乎已经失传的酒令都考察过，这是略想一想说：“咱们‘拍七’吧！”

“不听令官说逆数吗？”

“接着数，逆数。”

“也不是姑嫂。”

“明摆着有个‘七’，是明七；如果是七的倍数，比如十四、二十一，就是暗七。”

“啊，啊，不错！”杏香茫然不知所措“我该怎么办？”

顺数是自左往右，以下便是曹雪芹、杏香、仲四、翠宝，周而复始又到曹雪芹，拍了一下桌面，杏香喊八，再一转到了仲四，脱喊了一声“十四”自知违令，一言不发的罚了酒。

“挨着往下报数，遇到‘七’不能张嘴，得拍一下桌，‘明七’拍桌面，‘暗七’拍桌底。”

“回你就知了。”

“好吧！我替你放起炮。”

“什么叫‘拍七’？”杏香立即发问“我得先清楚。”

连曹雪芹都这么说，杏香料知辩也无用；等她喝了酒，曹震说一句：“下一个接令！”曹雪芹自十五数了下去。

吐语尖新可喜，连曹震也笑了；旋即正一正颜，咳嗽一声，方始开：“酒令大如军令，有几件事，大家听清了。第一，接的要快，打个顿就算违令、罚酒，连错两次，罚个‘杯’——”

“划拳吧。”仲四说。

“第一次不准。”

第一次是曹雪芹顺数到二十七，未拍桌面而开了，罚酒一杯。等曹震宣示“往下接着数”杏香随即一拍桌面。暗七当作明七理，也是一错。

“该我？”杏香慌慌张张的“怎么会该我？”

逆数便是倒回来，该杏香接令，却无动静，曹雪芹遍轻轻推了一下“该你！”

“咦！”杏香问“震二爷怎么不问别人，单单问我？”

“嘿！”仲四大为兴“要喝杯了。”

“自然得想个大家都能玩的。”曹震转脸说：“雪芹，你倒想想。”

“因为你嘴厉害，意见最多，所以先问问你。你不反对，我可救药走上任了。”

曹雪芹语。曹震便即笑：“倒看不来杏香生了一张利。”

“那可就没法了。”曹雪芹将自己的酒，故意泼掉些，放在杏香面前“你喝吧！”

杏香不服，还待声辩；仲四劝阻她说：“你乖乖喝一杯吧！不然就要罚杯了。”

“不是一个娘肚里来的，自然不像。”

轻快的多了。”说着，提壶一一斟酒，斟到曹雪芹面前，向杏香说：“你也跟芹二爷说说话才是。”

“不！得请令官先说明白。”

听得这一说，杏香的圈就有些红了。曹震不知是怎么回事，但可断定，讲来一定不会有趣，所以也不想问，只说：“好好儿的，吗伤心？来，来，喝了门杯，咱们行个什么酒令玩。”

“咆哮公堂，罚酒！”曹震神气活现地说。

杏香无奈，只好喝了一杯；只听曹震又说：“罚完重新起令，逆数、顺数，或者接着数、从数，临时再定。”接着便起令“从我起，顺数。一。”

“什么叫‘明七’、‘暗七’？”

“那也没有什么稀奇。”杏香答说：“你们爷们儿，不也是‘仁兄’、‘老弟’的，叫得很闹吗？”

“我懂了，没有什么难。”

这使得曹雪芹困惑了“既非姊妹，又非姑嫂。”曹雪芹又问“怎么又以姊妹相称呢？”

“一直在谈。”曹雪芹接：“看你来了才停的。”

曹雪芹不答，却向曹震问“请令官的示，能不能代酒？”

“不好！”曹震否决“太吵了。”

这是曹震已经打算过了，随即说：“我令官，杏香怎么样？”

“我这妹样样都好，就是嘴上，得理不让人，到来自己吃亏。”

“什么叫‘杯’？”杏香嘴问说。

“那，——”曹雪芹想明白了“原来你们是姑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