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泣金殿兆惠诉衷chang 修库书纪昀

张若澄张若停战战兢兢辞退chu去，乾隆这才吩咐傅恒和纪昀起shen赐座。遂对张太乙dao：“苏北淮北几chu1闹水灾，又有妖人‘一枝hua’传布邪dao，听说已经蔓延到了鲁南。和亲王荐了你来，说要祈攘法灾。朕素来敬天畏命尊崇孔孟，以儒dao治国，百行以孝为先。因太后也有懿旨，凛遵慈命，所以下旨召你来。河南山东山西也在闹着旱灾，朕也想听听你dao家如何解释，有什么法术可以消弥灾殃？”

“回万岁爷话。”张太乙直tingting跪着，一揖到地，奏dao：“和亲王三次驾临白云观，已将各地灾情告知贫dao，命贫dao推演时气吉凶。但贫dao黄冠末liu，焉敢妄推天数luan言吉凶？an大dao金丹内诀，天干yinyang合则吉，不合则凶，如yang干克yin干为合，如甲克乙，即甲与乙合。yin干克yang干为gong星，如甲受辛克，即以辛为gong。yang遇yang克，yin受yin克，皆为不合。今岁为金年，太白气盛，东南木属青龙之地，金水相生，故东南之地多有水潦灾情。加之天盘六星，甲午下临于三gong，所以白虎猖狂，兵事亦不顺利。”

他这一番话，正所谓众妙之门玄而又玄，除了纪昀，都听得如坠五里雾中。乾隆听得懵懂，却又不愿“无知”便目视纪昀。纪昀因会意，在旁说dao：“你解的是赤松子之说，其中天盘六星下临三gong，说得似是而非。因为你已经知dao了金川兵事不利，是顺着事去推理的。其实《赤松子》讲解得明白，天盘丙加地盘甲子，乃是飞鸟跌xue大吉之象。赤松子曰‘进飞得地，云龙聚会，君臣燕善，举动有制’。这么明白的话，你竟忘了！主上因天下偶有水旱灾馑，正dao修德应天顺变之外，亦以仁怀之心借用佛dao之力。你不可妄言国事，否则祸不旋踵！”他学问淹博渊shen，口齿又明白简捷，连《赤松子》的原文都引用无误，众人听得无不惊讶，连张太乙也宾服无地，向乾隆叩toudao：“纪大人说的极是，小dao士学dao不jing1，乞万岁恕罪！”

“你不是有心干政，朕不计较。”乾隆微笑着，循着纪昀的话意说dao：“白云观是dao教全真liu派，以修养真xing冲虚空灵养气炼真为主，其实与儒学有相通之chu1。所以朕才用你来祈攘，卜智——你带张真人去慈宁gong见太后老佛爷，叫他照懿旨办理就是了。”

“扎！”卜智扯着公鸭嗓答应一声，带着张太乙去了。乾隆望着殿外蔚蔚蕴蕴的蒸热之气，看看兆惠，刚要张口问话，纪昀忽然离座，跪地叩toudao：“万岁爷，臣…臣想谏主上几句话…”

“起来还坐着罢。”乾隆皱着眉，起shen离炕，穿着青缎凉里皂靴悠悠踱步，口中徐徐说dao：“你要说什么，朕知dao。不该召见这个dao士，是么？”纪昀忙一躬shen，说dao：“是！臣是想谏说这件事。”乾隆说dao：“这个不须谏说，朕再昏，也不会去学前明的嘉靖皇帝。这里讲的是孝dao和敬dao。老佛爷信这个，要孝；皇后也信，要敬。黄冠缁liu譬如阿猫阿狗，母亲喜huan。难dao不要承se奉笑？皇后有这心障，她为天下之母，朕也不能为这小事教她委屈了心。”

纪昀听得肃然起敬，说dao：“皇上这话臣听了如清风洗心！自宋以来，理学家自以为独得天地之正，不合他们心的就指为异端。讲的‘存天理，灭人yu’满口‘义理xing命’。问他什么是真忠真孝真诚真敬、他就茫然。全然不知人情即是天理，存在孔孟大dao之中。只是说的忠恕gen本之理。”

“这说的透彻了。程朱理学的病gen就是不讲恕dao，也不诚，弄chu许多伪君子来蠢国害政！”乾隆脸上带着冷冷的微笑，幽幽地说dao：“先帝爷手里的李绂，人家给他送礼，他脸似冷霜赶走人家。人家走了，他又无端拿着家人发火。这个心可问不可问？还有朕手里一个讷亲——”他倏地站住了脚，目光bi1视着跪在隔栅旁边的兆惠。“——家里养着一条恶狗把门拒客防人送礼，他信自己的心还不如那条狗！满口大话争着要去金川，打败仗吓得拉了满ku子稀粪，还带chu一群像兆惠这样的混dan！”他凶横地哼了一声，连侍候在外殿的太监们都tui肚子哆嚏，直想转jin。

傅恒也是激凌一个寒颤，yan见乾隆满脸狞笑，忙dao：“讷亲海兰察兆惠自有应得之罪，主子…您别气着了…”“生气？”乾隆一哂，转步回炕前须弥座上坐了，已是恢复了常态，端起茶盅，用杯盖拨着茶叶末呷了一口，说dao：“朕生讷亲的气，他pei？海兰察是多拉尔忠勇公的孙子，祖父是何等英雄，跟圣祖西征shen中十箭不下阵；兆惠的父亲佛标，在科布多一战，shen陷重围，连斩葛尔丹十七将，保着圣祖突围，不是一条ding天立地的汉子？！所以，朕不生他们的气，只是替他们难过，替他们害臊，只是小看他们！”

这真是刁狠凶横到了极chu1的痛斥挖苦，连纪昀和傅恒都觉得像用鞭子一下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