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里,父亲乘景给他取了个字叫做“初阳”,取的是周美成“叶上初阳干宿雨”之意,希望他的出生能够扫去阴霾。所以夏煜初到此地时,几乎是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名字跟自己颇有渊源的精致亭台。
独坐在亭中久侯几人不至,甚感无聊的夏煜从怀中取出那把玉扇拿在手中把玩,然后打开来仔细端详着扇面上秀丽的字画。
无咎…夏煜发现自己很喜欢念这个名字时的感觉,这究竟是谁呢?他无法解释自己的好奇,平常的他绝不会莫名其妙地对什么东西感到好奇,而且一好奇就是好几天。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知道能吟出那首诗、能作出这幅画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把扇子还给我。”一道冷冽的声音在他的上方响起。夏煜一震,猛地抬头一看,霎时他愣住了,手中的折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一个皓衣如雪的少年冷冷地看着他,见扇子掉落地面,他似乎非常疼惜,立刻弯腰拾了起来拂拭一番,珍而重之地放进怀中,然后恼怒地瞪了还在发愣的夏煜一眼,不再理他径自离去了。
“喂!无咎!你是叫无咎吧…你等等…”如梦初醒的夏煜看他马上又要走远,这次他可不愿意再失去认识这个人的机会,施展轻功他三两步就追了上去。听它叫出这个名字,那道身影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走着,直到夏煜挡在他的身前。
“夏煜与贤契似曾相识。”夏煜笃定地望着面前这个眉头微皱的人。他的震惊不是因为眼前清丽绝俗的容颜,而是他那双溢满愁悒的眼睛和无助的神情,虽然他一直在努力隐藏,但夏煜却很难忽略…他确定!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他!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崇文与先生素昧平生。”他答得也笃定,动听的声音此刻仿佛结了冰。
“不对!三年前…你去过严嵩家拜寿对不对?!”夏煜知道自己能想出来,原来他就是那个在严嵩的八十寿宴上离群索居、凭栏而望的小男孩!夏煜那时无意之中看到他,立刻为他脸上早熟的悲哀而感到震颤。“难道你…你就是赵崇文?”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是赵文华的儿子?赵文华的儿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才情、这样容貌和这样的——忧郁?!赵文华的儿子应该是脑满肠肥不学无术胡作非为…他应该是任何的形象,而不是眼前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夏煜突然恨透了自己的推断。
“我就是赵崇文,请先生行个方便。”听夏煜提起三年前,赵无咎的心被狠狠地撕开一个口,好不容易熬过去的痛苦和不堪仿佛又加在了自己身上,而从那伤口里淌出的血污,就算是穿着这身雪白的衣服,也掩盖不了…赵无咎的面色立刻变得比他身上的衣衫还要白,他咬着牙关低下头,匆匆地绕过夏煜的身旁走开。
“等一下…”心有不甘的夏煜还想追上去,可是曾晖他们已经在风荷四举亭里向他招呼了。夏煜只好无奈地再次看他跑开,那有些荏弱的身子好像站不稳似地微微晃动。
“初阳,刚才那是谁?”金誉问道,因为夏煜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懊恼和失望,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
“赵崇文。”他闷闷地说,心里暗自责怪自己的愚蠢——明明就只有一个学生他没见过了,而他却该死地没猜出来他是谁。不过也难怪,他又怎么会把这样一个孩子跟他欲除之而后快的赵文华联系起来?他居然是赵文华的儿子!这个认知让他非常郁闷。
“他?”曾晖闻言忍不住插口“你也认为他有古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