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可卿——yu望与毁灭

yu望与毁灭也是永恒的主题，许仙的故事，讲的就是这个。

曾觉着这个人又窝nang又暧昧，他爱白蛇，却经不住法海的挑唆，稀里糊涂随他chu了家，又尘心未了，逃chu来寻白蛇，连小青都不耐烦了，bachu剑来要给他一个了断，当此际，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茫然无措的惨样儿，真不知dao是可怜还是可恨。

这么个脑jin不好的人，永远不知dao自己该zuo什么，白蛇之痴情，法海之执着，在两边平衡用力，将一个脆弱的人儿拉拽得不知所从。

其实许仙的chu1境正是人类的基本chu1境，白蛇是一zhong诱惑，是飞扬、动dang、不guan不顾的yu念，让人无力抵挡。但她又有着妖的恐怖与不洁，于生命大有妨害；法海也是一zhong诱惑，是人们渴望安定、从容、永生的本xing，另一方面，他又意味着克制、忍耐、苦苦修行，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谁愿意经历那样长的跋涉去修得一个摒弃了一切人间享乐的正果？白蛇与法海的斗法，正是yu望与理xing绵延不绝的较量，魔高一尺，dao高一丈，最终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法海也只落个灰溜溜，到底谁赢谁输，还真难说清楚。

《红楼梦》前十几回，似乎也在朝这个主题上靠，稀松平常地就死了三个主要角se，即秦氏姐弟和贾瑞，这三个人的死，都和**有关。

贾瑞之死最靠近主题，此人没品且愚蠢，苟延残chuan之际，上天不是没给他机会的，只要他jian持看风月宝鉴的背面，领悟一切mei女无非骷髅，晓得se即是空，便可拾条命回来。可惜这家伙太不争气，任yu望zuo主，再三被镜子正面里照chu的凤姐勾进去云雨，直到油尽灯枯，一命呜呼。秦钟的死和贾瑞神似，只是更为潦草，这个风liu俊mei的少年，方才还在学堂里勾引同xing恋伙伴呢——学堂这一章倒像专为表现他的放dang而设，还和小尼姑智能儿偷期缱绻呢，却因此失之于调养，先是咳嗽伤风，几日不见，就louchu下世的光景。他短暂的人生非常地概念化，似乎只是为了警戒世人：请珍惜生命，清心寡yu。

在贾瑞与秦钟shen上，曹公对于yu望是绝对的否定，到了秦可卿这儿，他的态度则有点han混与迟疑了。这个神秘的女子，shen上有太多谜团，比如一个平民的女儿，如何轻松嫁入宁国府，且成为重孙媳里第一个得意之人？比如她是那样的女xing化，如何在奔赴黄泉之前，对“脂粉队里的英雄”凤姐jiao代应变之dao，殷殷之情，可比曾国藩家书？也许她果然有一番不凡的来历，甚至改变了贾家的命运，八十回后漫漶不见，容许每一zhong猜测存在，这里只说，她作为一个女人，对宝玉有着怎样的影响，因为一bu红楼梦，也可理解成一个男人的心灵史。

即使在未成年人宝玉yan中，她也有着chu2目惊心的xinggan，作家不言她容颜shen段，另辟奚径，描写她的房间是怎样的旖旎柔靡，令人yan饧骨ruan的熏香，充满暗示的摆设，才子们香艳的诗与画，都是一个个指示牌，指向**如青草茂密生长的所在。

宝玉被cui眠了，接下来他梦游仙境，与警幻之妹可卿共行云雨之事，这一章仿佛是提纲挈领，但要是弗洛伊德来解释，一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虽然只是一个午觉，也是刚才受了太多刺激的结果。

我怀疑，与可卿共行云雨之事这段，是曹公自己的童年经验，很可能他真的见过这么个xinggan成熟的女xing，虽然jiaodao不shen——关于秦可卿的描写都很淡，多是转述的印象，但那女子的一个绰约的背影，便启蒙了这个男孩的xing意识，使他模糊间，懂得了男女。

这zhongti验很多男孩子都有过，郭沫若小时候暗恋过漂亮的嫂子，后来zuo学问，人家考证甄后嫁入曹家时已经三十多岁，而曹植才十来岁，所谓情事不大可能，郭沫若便以切shen经验辩驳：怎知不是一段姐弟恋呢。《yang光灿烂的日子》里，夏雨对宁静的着迷，贺岁片《手机》里，严守一对表嫂的恋慕，都属于此列，看来古今一般同，别guan诗人俗人，gan情的模版也就那几块啊。从某zhong意义上说，可卿才是宝玉的初恋情人。

然而，xinggan却也是把双刃剑，赋予可卿万zhong风情同时，也把她带入“yin”字的旋涡，焦大的叫骂已经将贾珍和她之间非常关系坐实，她死去之后，贾珍全无礼法的大哭，更是“扒灰说”的绝妙注脚。许多人不忍看“金陵十二钗”里第一mei女有**的嫌疑，又憎恶贾珍的龌龊嘴脸，替她开解，说是不得已屈服贾珍的yin威，可果真如此，最肯直面现实的曹公何必在她的判词中言：情天情海幻情真，他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