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个值得为他伤心一辈子的人都没有。要郁郁而经过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德政一定不那么想,德政会认为我故作大方,一辈子都怀疑我:她忘掉我没有?这个悬疑将永恒存在他心中?多么可笑。
“喂,载你一程。”
我心打一个突,吊膀子?这里不流行这样,太意外了。抬起头一肴,原来是我那部跑车的接收人。
“刚下班?”他问。
真多废话,一整套西装,还拿着公事包,怎么不是刚下班?
“有什么事?”我很不耐烦。
“啧啧啧,”他说:“这么讨厌我,我有正经事,你这部车子,电动窗有毛病,全部卡死,关不拢。”
“乱说。”
我拉开他的车门,上车,按动纽键,车窗徐徐升上。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觉自己上了当,已经上了他的车。
我问:“你这是为什么?”
“对不起,”他说:“我一向很喜作弄女孩子,你要是生气,可以马上下车。”
我没有下车,只是长叹一声。怎么生气?生谁的气?不如上他的车,听听他的故事,我侧脸看看他,他并不是一个讨厌的人,很主动很强,很积极,也很有大男人味道。
德政一直是文质彬彬的,我唏嘘,也许觉得我太难以控制。
“猜猜我为什么要买你这辆车。”
“因为大平资。”
“不。”
“因为你无聊。”
“再猜下去。”
“不猜了,你说吧。”
“因为我从前的女朋友,也有一辆颜色与之类似的跑车。”
我笑出来,不外是这样的故事,当事人觉得它哀怨缠绵,局外人视之若陈腔滥调。
“不,汽车失事,她意外身亡。”
我一震。“是晚你们吵过架?”
“不,事情发生在一大旱,她开车来接我上班,我打算在那日清晨向她求婚。一辆巨型货车撞向她,人车两毁,连尸身都差些儿拖不出来,要用电锯锯开车厢。”
他声音中仍充满无限悲怨。
他们并没有吵架,连一声再见都没有,另一半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世上充满不幸,不知什么时候临到我身上,一点保证也没有。
我纳闷得说不出一句话,气压低得透不过气。
本来以为他会使我开心点,谁知道更加难过。
“何必为别人不开心。”他说。
“而你还是活下来了。”我感慨的说。
“是的。”
“如果我是不活下去,你猜我父母会怎么样?我自己倒真正无所谓,我们这种年纪的人并不把生死存亡看得那么重要。”
我低下头。
“为她,是值得的,为负心人,就不值,你明白吗?”
我苦笑。“我并没想过要死。”
“没想过?”他反问:“没想过怎么会开这种车子?”
“车并不是现在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