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一阵混乱,她忙又问道:“大婶,那么龙浩天你可认识?”
大婶一听便嚷道:“怎不识得?唉!那人说来也怪可怜的,不过都是往事了,虽然他弟弟是错了,可也算大彻大悟,做了许多好事。”
“他们是兄弟?”
“是喽!”大婶口沫横飞地叙述着那件多年前的丑闻,而白雨荷只是苍白着脸立在那里,震惊至极。
一些片段回忆这会儿全串连在一起,怪不得龙锦凤这阵子总是眼神闪烁、言词吞吐敷衍,她应该知道了,或者她真的还不知道?
不,锦凤应该还不知道,她怎可能故意瞒她?她是那么古道热肠的人,白雨荷宁愿相信她是不清楚、不明白的。
她茫然立在街口,仰脸无助地望着天空,看见远远地飘来一朵朵乌云,将湛蓝的天遮掩。
原来她要杀的人是龙浩天和龙锦凤的弟弟,原来救她、给她帮助、给她温暖的竟是仇人的亲人。
白雨荷突然狂笑起来,笑得歇斯底里、泪眼盈眶、摇摇欲坠。
老天…老天!我该感谢你有眼?或是该怪你这样荒谬矛盾的安排?你这是在帮我或是为难我?老天…老天!你是慈悲或残忍?老天…
她无声地对苍天呐喊咆哮,老天爷并没有给她任何回答,只是忽然地下起滂沱大雨,路上行人纷纷走避,只有白雨荷仰著脸,毫不回避地承受那冶冽如刀锋的大雨,讽刺的是在这么心碎的时候,竟然想起龙浩天温暖坚实的怀抱。
她只想躲进那双结实的臂膀里,像从前那样,什么都不说,只是藏在他的胸膛里,短暂片刻地忘记她的愁苦、她的负累、她的烦恼,就像忘掉这世上的纷纷扰扰、恩恩怨怨。
可是这刻她痛心地明白,那温暖的胸膛、结实强壮的手臂,里头流着和仇人相同的血液,这明白就像拿刀掀开皮肉那般苦楚和酸涩,到头来,她还是寂寞孤独。
天涯海角、人海茫茫,日后真的只能依靠她自己,如浮萍般飘零,如轻尘般无依…
*****
龙锦凤紧张地问遍酒馆上下,却没有人知道白雨荷去了哪里。一直到深夜,龙凤酒馆打烊了,龙锦凤仍亮着屋檐下红红的灯笼等着白雨荷归来,滂沱大雨并没有停歇,雷声照常大作。终于一个单薄的身影往酒馆踱来,龙锦凤马上认出来人,慌忙地迎上去。
“雨荷?”她拉着浑身湿透的白雨荷进店里,忙招人拿干净的衣服给她换穿,一边嘀咕着:“怎么淋成这样?要是害伤风就糟了!”
龙锦凤又命人烧姜汤给雨荷祛寒,忙了半晌,雨荷换上了干净的粉蓝色丝绸衣裳,面对店门口坐在客桌前用膳,而龙锦凤坐在她斜对面的位子上,热心地招呼她,帮她筛酒夹菜。
“你跑哪去了?这县里你还陌生,这样一失踪,教姊姊好生着急。”
白雨荷夹了一口菜,缓缓送进唇内,心不在焉地咀嚼了好几口,食不知味地吞下。
龙锦凤又问:“你去哪了?找王逵吗?”
白雨荷抬起脸来,凝视着龙锦凤,沈默了半晌。
龙锦凤被那沈默的眼神惊着,心虚地低下脸,莫非…她知道了?锦凤一颗心揪紧,在胸口怦跳,紧张了半天,但听雨荷轻说一句:“我闷得慌,上街逛了一趟,没料大雨突落,耽搁在茶馆避雨,见雨直不肯停,也就冒雨回来了。”
原来如此,锦凤暗暗松了好大一口气,她沈默了好一会儿,又帮雨荷斟上满满一杯酒。屋外雷雨声落得教人心慌意乱,龙锦凤轻缓地说道:“雨荷…我找到你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