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已不会动不动就脸红了,只静静地陪在一旁,以防他需要什么。
天光更亮,她正在清理葯渣,回头就看怀川明亮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她“没有吓着你吧?”
“我已经处变不惊了。伤口还疼吗?”采眉故作轻松的问。
“不疼,见了你就不疼了。”他第一次说出如此亲昵的话语。
“说混话了,可见你还昏沉着。”她极不自在说:“闭上眼好好休息吧!不然一会儿又要人来人往的了。”
“陪我?”他只吐出一句疑问。
看来,他真是气虚神散了,才会说话如此的不知避讳。采眉不吭声,只点点头。
接着几天,怀川都在竹床上养伤。其实跑惯江湖的人,这点伤根本算不了什么,若不在乎疤难看,也不必细心调养。但他就是故意赖着,虽不是早晚都由采眉来照顾他,可在燕娘暗中的帮助下,似乎常轮到她。
见到采眉,是他最大的快乐,由她来服侍,更是最大的享受。时时刻刻都甜如蜜,因为他知道任重道远,这种温柔乡也不多,再求就是贪婪了。
这一天,怀川已可以坐起,双手展着陈述严家罪状的书纸一一沉思。抬头看采眉收拾碗盘葯罐,晓得她这一去,要几个时辰后才见得着。他突然很遗憾彼此身分未明,否则,两人何须如此生份?她若是他的妻,必是朝朝暮暮、形影不离,才能满足他渴慕的心吧?
她踩着莲步,正要掀帘,怀川就开口了“嗯!能为我梳个头吗?”
几天下来,他的确已披头散发,只用蓝巾系着,虽没有翩翩风采,却也是她爱的落磊粗犷味。
“我不会梳男人的头发。”她初初的反应自是拒绝。
“就一次好吗?我喜欢你的巧手。”他说。
这是头一口他对她用“喜欢”的字眼,而且语气中有哀求,她若应允,是不端庄,但他要她不端庄…
采眉在心理挣扎了一会儿,看屋外没人,便走到床边“只一次。”
男人的头发她不曾碰过,就只有弟弟兆纲的除外,如今他也是个小秀才了。怀川的发黑而粗,留得不长,大概是嫌烦,常一捧就剪掉吧!
她细心的梳理着,整个人漫在感觉之河里,沉着、飘着,一种舒服的淌流,让时空抽离。周变得极静。当她挽起发时,怀川有点失望,为什么如此短暂,光阴为何不曾停顿呢?
她系完带子,仍站在他身后。
忽地,帘子掀起,也躺了几天的洪欣无预警地出现,看到两人靠这么近,心里有着不好的联想,直脾气地就说:“你…你怎么可以在狄岸的房里呢?你没听说孤男寡女…还有,你是寡妇,应该自重才对…”
白白的被污蔑,采眉也不是没有火气的,她严肃着脸说:“我只是照顾狄岸,就如我曾为你梳洗,仅一份差事而已。”
“不!狄岸不同,我知道你对他别有用心…”因害狄岸受伤而自责,又因她的仰慕无法回报,心中有万分的挫折感,或许是她也感受到狄岸待采眉之特殊,于是口气稍稍重了些。
“欣儿,不许你口出恶言,还不快向三姑娘赔礼,”怀川忙制止道。
“不必了!”采眉气洪欣,更气怀川“欣姑娘说得也对,总要痹篇瓜田李下,才能免于闲言闲语吧!”
她走了出来,温柔的情绪全毁,她能再忍耐多久呢?
留在屋内的怀川和洪欣自有一番争执,洪欣说:“我并不是怀疑狄大哥的人格,也知道你是不近酒色之人,但天底下女人无数,你干嘛偏偏和她牵扯不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