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思念是一zhong很玄的东西。

十八岁以后，在那个男人背叛了她全心全意的爱情以后，陆嫣然就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尝试思念的滋味了。可今天，南gong叶又让她尝到了。那是一zhong甜甜的、酸酸的、涩涩的、苦苦的gan觉，说幸福还带着些痛苦，说痛苦还带着点幸福。原来，她仍然有思念的能力。不知dao他的伤怎样了？有没有jing1心调理？那天他匆匆赶去，可否遇到了凶险？唉，相思啊，愁煞人！

今天是上元节，楼里不zuo生意，哪家要是今天还zuo生意，一定会被一堆人指着骂财迷。陆嫣然虽然也爱钱，但绝对不是财迷，何况她一直都是个宽厚的鸨姐儿。除了一早就有预约的姑娘，其他的姑娘们都打扮得hua枝招展地去看灯了。今天夜里，是属于她们自己的，喜huan谁，跟谁在一起，都是她们自愿的，抛开金钱名誉，她们可以在今夜找一些gan情安wei。

她陆嫣然早过了逛灯会找情郎的年纪了，但是她也不愿意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楼里，于是提了一壶酒，来到西泠桥上，想学学李白《月下独酌》的诗意。这会儿的确“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但心底的思念也更shen更nong1了。距离上一次匆忙相见已整整五个月，其间他派人带了一封信来，短得不能再短的信，只有六个字：“伤已无碍，勿念。”他那样的憨人，也会记得带封平安信，已经不容易了。就不知他这几个月来是否又guan了闲事，又傻傻地替别人受罪受伤。

夜shenlou重，又是数九寒天，湖上的风chui过来，陆嫣然觉得有些冷，喝进肚子里的酒不知怎么地也gan觉不到温暖。桥栏杆上的lou水沾shi了衣襟，她低tou看了一yan，高声yin唱…

玉阶生白lou，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唱过了，她抬yan望明月，摇toudao：“不对，不对，应该是‘玲珑望冬月’。”她本来就坐得不稳，这一摇险些栽进湖里。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她偏tou，看到一双好清澈好温和的yan睛。

她眨了眨醉意的yan，喃喃dao：“南gong叶？”

南gong叶将她从栏杆上抱下来，皱眉dao：“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坐在这儿？”

她伸手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脸，温温的，她又眨了眨yan，突然扬手给了他一ba掌，打得他大叫一声：“喂，你怎么打我？”

“南gong叶！”她丢掉手中的酒壶，一下子扑到他shen上，高叫着：“南gong叶，你是真的。”

南gong叶一下子温香ruan玉抱个满怀，脑中轰然一响，耳gen立即红了，结结baba地dao：“婿然，嫣、嫣然，你、你这是怎么了？”

这样jin张木讷的语调，除了南gong叶，还会有谁呢？她jinjin地抱着他，靠着他宽厚的xiong膛，gan受他温暖的ti温。思念是一zhong很玄的滋味，惊喜是一zhong很冲的滋味，不然，为什么她的yan眶热了呢？

“嫣然。”他轻轻地推她“你到底怎么了？”

她埋在他xiong前用力摇tou，ca去yan角的shirun“没事，只是冷了。”

“哦。”他急忙脱下外衫，给她披上，小心地系jin了衣襟，问：“这样还冷么？”

陆嫣然心中暗骂：憨人。yan角却又忍不住shirun了。她急忙shenxi口气dao：“你怎么会来的？”

“我四弟成亲，我跟爹和伯父来主婚。你不是说我要是敢过门而不入，你就扇我的耳刮子。现在我来了，结果…”他摸了摸被打的脸。

“嗤。”陆嫣然笑了“我只是想试试，你是不是真的。”

“啊？”

“憨人！”她温柔地抚了下他的脸颊。

南gong叶的脸立即变成了酱紫se，一时间手脚都不知dao该往哪里放才好。幸亏天黑夜暗，桥边到chu1是双双对对的情侣，没人特别注意他们，否则他南gong大侠也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陆嫣然的脸也红了，急忙收回了手，问：“你去过倚笑楼了？”

“还、还没呢。刚要去，就在这儿看到了你。”

“那你也不要去了，咱们去看灯好不好？”

“好。”他用力点tou“你说什么都好。”

她垂首一笑，率先走下西泠桥。他放了汗血宝ma，在她shen边老实地跟着，看到自己宽大的衣衫披在她肩上，心中有zhong说不chu来的甜migan觉。如果他的臂膀可以代替那件衣服…他用力拍了下脑袋，自语：“要你胡思luan想！”

她回toudao：“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那就快走吧。”

上元灯会是正月里最大的盛会，重要的是，今天各家各院的女孩子们不论shen份贵贱都可以chu来抛toulou面，更是情人幽会的好时机。越往前走人越多，dao路两旁的hua灯五彩缤纷，样式繁多，卖小玩艺的小贩扯着嗓子吆喝。

陆嫣然在卖面人的摊子前面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