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漆黑如墨，今天是十五，过了午夜本该月圆如镜，此刻却乌云满天，连暗淡的星光都被遮住了。倚笑楼中已经繁hua落尽，各自酣眠，门口印着大字的红灯笼还在苟延残chuan，后ting的厢房内偶尔传chu几声jiaochuanshenyin和男人沉重的鼾声。

陆嫣然捶着肩背，推开窗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忙了大半夜，该睡了。她心里想着，shen子却不动了，yan睛直直地盯着远chu1的慕才亭。亭子ding上有个人。这么黑的夜，这么远的距离，她其实并不能看得清楚，可是亭子上的人一见她站到窗边，就对她用力挥手。那人几个起落来到她的窗外，室内的烛光照耀着他端端正正脸，和脸上有些憨憨傻傻的笑容。

“你，你不是走了么？”这回lun到她结ba了。

南gong叶dao：“本来是走了的。可是我又想起，梅兄弟和燕兄他们还在这里，我怎么也应该跟他们打个招呼。但是你叫我gun，我又不敢回来，所以就坐在亭子上等，想他们总有chu来的时候，所以就一直等到现在，不知dao他们为什么一整天都没chu来。”

“你…”陆嫣然咬牙“你少在这里跟我装傻，要么你就gun，要么就乖乖地进来，别站在我窗前晃dang，不知dao的还当是个吊死鬼呢。”

“哦。”南gong叶跃进来，乖乖地站在她shen边。

陆嫣然关严窗子，转shendao：“你既然来了，就在这里陪我喝酒，我不叫你走，就算天塌下来你也不能走，明白么？”

“啊？还喝？”南gong叶苦起一张脸。

“怎么？不愿意？不愿意就给我gun，以后再也别让我见到你。”

“愿意，愿意。”他自动在桌边坐下，摆好酒杯。

陆嫣然从桌子下面取chu中午喝剩的酒，给两人斟满。

喝到第三杯，南gong叶顿了顿dao：“你屋ding上有人。”

她瞪他一yan“不关你的事，喝酒。”

喝到第五杯，他dao：“又上来一批人，两伙至少有七个，可能会打架。”

她sai给他第六杯，dao：“闭上嘴，喝酒。”

他放下第六杯酒，站起shendao：“打起来了，我得去看看。”

“不行。”她an住他的手“我不是说了么，我不叫你走，天塌下来你也不能走。”

“我不走，我看看就回来。”

“看看也不行。”

他叫dao：“嫣然。”

她急dao：“憨人，你还不明白么？我不想让你蹚这趟浑水。”

他清澈的yanjian定地看着她，dao：“有些浑水，我一定得蹚；有些闲事，我一定得guan。除非，我不是南gong叶。”

她黯然放手dao：“zuo朋友的心意我已经尽了，你不听我的劝，我也没办法。如果不是看在你真的是个好人，对我又真诚相待的分上，我何必guan你死活？罢了罢了，你去吧，小心别碰坏我楼里的东西。”

南gong叶看着她，半晌，一跺脚，冲chu门去。

陆嫣然长叹一声，关严门，chui熄了灯，上床睡觉。有些事，她想guan，高兴guan，她就要guan；有些事，她不想guan，也不敢guan，哪怕人家在她的房ding上杀人放火，她也只能睡觉，当作什么都不知dao。当泼辣时泼辣，当懦弱时懦弱，明哲保shen的dao理，还有谁比她ti会得更shen刻？

倚笑楼的清晨依然是安静的，没有残肢断臂，没有遗落的兵刃，更没有死人，就连一滴血腥味dao都没有，江湖上的朋友看来还是ting给面子的。陆嫣然的嘴角总算有了点放松的笑意。

芋tou匆匆过来，低声dao：“文昭姑娘失踪了，燕族长那些人也走了。”

陆嫣然微微点tou，芋tou便退下了。

江湖过客，来来去去，她见得多了，走就走吧，省得给她惹麻烦。就不知dao南gong叶怎么样了，自始至终也没他什么事，怎么就想不开呢？唉，像他这样的憨人的确越来越少了。文昭，文昭，不过是个可怜的姑娘。她扬声叫dao：“巧巧，巧巧。”

“来了，嫣然姐。”

“去报官。”

“报官？好端端的报什么官？”

“文昭失踪了，叫刘知府帮忙找找。”

“什么？”巧巧被这消息吓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尖着嗓子叫dao：“好，我这就去。”一路走一路高声嚷嚷：“不好了，不好了，姐妹们，文昭姑娘失踪了。”

“什么，什么，什么？”一溜厢房的窗子全都推开，倚笑楼霎时间沸腾了。

日升日落，月升月落。西湖水依然那么绿，倚笑楼依然那么繁华。新的台柱如诗才只有十五岁，chudao一个月即风mo江南，文昭在客人们心中模糊得只剩一丁点影子，或许，连影子都没了。而陆嫣然是永远不灭、永远不败的，只要想到倚笑楼，就一定要想到陆嫣然。

陆嫣然窈窕的shen姿穿梭子满堂宾客之中，好不容易送如诗下台了，单独会客的名单也顺利排好，她才得以坐下来歇口气。鬓发有些松了，脸上的脂粉也被汗水冲掉了一些，她回到厢房，想补一补妆。

一推门，被室内的人影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