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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一夜的谎言(3/7)

一边打开衣柜找衬衣。

“快了!快了!”她说。

他已经换过一件衬衣,正在结领带。她匆匆忙忙从浴室走出来,赤脚站在门槛上,理理自己的头发,紧张地问:

“好看吗?”

他结领带的那双手停了下来,眼睛朝她看。

“怎么样?”带着喜悦的神色,她问。

“很漂亮。”他低声说道,然后,他朝她走去,以医生灵巧的一双手,轻轻地,尽量不露痕迹地,替她抹走明显涂了出界的口红,就像轻抚过她的脸一样。

她眼里闪过一丝怅惘,不管他多么敏捷,她也许还是感觉得到。

他应该给她一个好一点的婚礼,可是,她不想铺张,就连那束玫瑰,也是早上经过花店的时候买的。

读医的时候,他们每组医科生都分配到一具经过防腐处理的尸体,给他们用来解剖,学习人体的神经、血管和肌肉。头一天看见那具尸体时,他们几个同学,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人敢动手。

“我来!”他说。然后,他拿起解剖刀划下去。

毕业后,到外科实习,每个实习医生都有一次开阑尾炎的机会。那天晚上,终于轮到他了。一个急性阑尾炎的小男生给送上手术台。在住院医生的指导下,他颤抖而又兴奋地握住手术刀,在麻醉了的病人的肚皮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冒了出来。

终于,他解剖过死人,也切开过活人的脑袋。他是否与闻了生命的奥秘?一点也不。

当初学医,他天真地希望能够医治别人,使他们免于痛苦。然而,在接触过那么多病人之后,他终究不明白,为什么人要忍受肉体的这些苦难?何以一个好人要在疾病面前失去活着的尊严?一个无辜的孩子又为何遭逢厄运?

遗传自父亲的冷静,使他敢于第一个拿起解剖刀切割尸体。然而,遗传自母亲的多愁善感,却使他容易沮丧。

比起上帝的一双手,一个外科医生的手术刀,何异于小丑的一件道具?

生命的奥秘,岂是我们渺小的人生所能理解的?

就在今天晚上,在一个善良的女孩脸上,那涂了出界的口红,是上帝跟他们开的一个玩笑吗?

她的眼睛正在凋零。他庆幸自己娶了她。

“我想跟你买一张画。”徐宏志对他父亲说。

徐文浩感到一阵错愕。他的儿子几年没回家了。现在,他坐在客厅里,浑身不自在似的,没有道歉或懊悔,却向他要一张画。

“你要买哪一张?”

徐宏志指着壁炉上那张田园画,说:

“这一张。”

徐文浩明白了。那个女孩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见过这张画。

“你知道这张画现在值多少钱吗?”他问。

徐宏志摇了摇头。

“以你的入息,你买不起。”徐文浩冷冷地说,眼神却带着几分沉痛。

“我可以慢慢还给你。”他的声音有点难堪,眼神却是坚定的。他想要这张画。他已经不惜为这张画放下尊严和傲气了。

“爸,不要逼我求你。”他心里说。

徐文浩看着他的儿子。他并非为了亲情回来,而是为了取悦那个女孩。这是作为父亲的彻底失败吗?有生以来,他头一次感到挫败。能够挫败他的,不是他的敌人,而是他曾经抱在心头的孩子。

他太难过了。他站了起来,朝儿子说:

“这张画,明天我会找人送去给你。”

然后,他上了楼。他感到自己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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