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和光yin赛跑

苏明慧手里拿着一面放大镜，躲在图书馆二楼靠窗的一方书桌前面，读着一迭笔记。她已经不能不借助这件小daoju了。它上面有一盏灯，把灯拧亮了，可以看得清楚一点。不过，用这个方法温习，很累就是了。

她搁下放大镜，朝窗外看去，正好看到一个小黑点大老远朝这边跑来，愈走愈近。虽然对她来说，仍然是朦胧的一条人影，但她早就认chu是徐宏志了。上帝要一点一点地把她的视力拿走，徐宏志的一切却同时又一点一点地shenshen钉入她的记忆里。单凭他走路的样子，她就不会错认别人。

她朝他挥手，他也抬起tou使劲地朝她挥手，动作大得像停机坪上那些指挥飞机降落的工作人员般，生怕她看不到似的。她却已经认chu这个小黑点。

现在，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上来。

“怎么样？”一双期待的yan睛朝他抬起来。

他从niu仔ku口袋摸chu那张折迭成一角的成绩单来，在她面前神气地扬了一下。

她把他手里的成绩单抢过来抖开，用放大镜看了一遍，吃惊地望着他。

“你全都拿了Ａ？”

他靠着她坐下来，把脸凑近她，问：

“有什么奖励？”

她在他脸上nie了一把。

他摸着脸说：

“还以为会是一个吻。”

她低嘘：“这里是图书馆呢！”

他看到她口里嚼着一些东西。

“你在吃什么？”

她淘气地朝他脸上chui了一口气，他嗅到了一gu果zhi的甜味。

“是蓝莓味的口香糖，蓝莓对yan睛好嘛！”她往他嘴里sai了一颗。

他把带去的书打开，陪着她静静地温习。

看到她拿起那面放大镜用神地读着笔记，时而用手rourou那双疲倦的yan睛。他放下手里的书，吩咐她：

“转过来。”

她乖顺地转过shen去，背朝着他。他搓rou自己双手，覆在她的yanpi上，利用手掌的温热，轻柔地为她anmo。

她闭上yan睛，tou往后靠，想起每个小孩子都玩过的一个游戏：她的同伴不知dao从哪儿跑chu来，用双手蒙住她的yan睛，要她猜猜这个人是谁。

要是到了那一天，黑暗是像现在这样，yan前有一双温暖的大手覆着，背后有一个可以依靠的xiong怀将她接住。那么，黑暗并不可怕。

她xi了一口气，嗅闻着shen后那个xiong怀的味dao。自从yan睛不好之后，她的鼻子和耳朵竟变得灵min了。她喜huan嗅闻他，他闻起来好香，shen上rou和了甜甜的口气、温暖的气息和到病房上课之后shen上消毒葯水的味dao，像个刚从产房抱chu来的婴儿似的。她能够在千百人之中，很轻易的把他闻chu来。

他抗议说，他已经是个成人了。至于她，他反而可以想象得到，她从产房抱chu来的时候，一定是个怒发冲冠，手脚luan舞，非常可怕和难驯的女娃。果然，几年后，她就骑着一tou非洲大象横渡鳄鱼潭了。

她告诉他，野生动wu的味dao并不好闻。它们不像chongwu狗，可以拿去mei容，然后往shen上洒香水。他的鼻子没她那么灵，但是，他还是闻得到她的味dao。没有一个人不能分辨恋人shen上独特的味dao，那甜腻的气息常常在想念中liu曳，提醒我们，人的血rou肌肤，不光是由细胞组成的一ju躯ti，而是有了爱和尘土的味dao。

他拿走了她一直握在手里的那面放大镜。他想，她需要一bu放大qi来代替这面小镜子。

那台放大qi就像一bu桌上计算机，荧幕下面有一个可以升起来的架格，里面藏着一bu闭路电视，把书摊开在上面，然后调较焦点、字ti的大小和想要放大的倍数，那一页文字便会chu现在荧幕上，阅读时会比放大镜舒服许多。

苏明慧去了上课，徐宏志偷偷来到她的房间，安装了这台机qi，然后悄悄掩上门离开。

几个小时之后，徐宏志在自己的房间里zuo功课，发现苏明慧来了。她望着他，想说什么又不知dao如何开口，脸上的表情复杂可爱。

他朝她微笑。

他一笑，她就明白了。

“你疯了吗？那台机qi很贵的。”

“我把零用钱省下来买的。”

她不以为然：“你以为你是公子哥儿吗？”

“我当然不是公子哥儿。”他说。

“那就是啊！”“你需要它。”他温柔地说。

他看过很多关于她那个病的资料，又去请∠的谝晃谎劭漂∈冢得到的答案都是这个病目前还没有医治的方法。既然不能治好她的yan睛，他只能努力让她过得好一点。

然而，一天，他难过地发现，课程里指定要读的书对她的yan睛来说已经很吃力。她已太疲倦去读其它书了。

“以后由我来读书给你听吧！”他说。

“是不是环回立ti声？”她问。

“我只有一把声音，当然只能提供单音dao服务。怎么样？机会稍纵即逝的啊！”她想了一下，皱了皱鼻子说：

“但是，你会读什么书？”

“由你来选吧，我至少可以提供双语广播。”

“由你选好了，我信得过你的品味。要付费的吗？”

他想了想，认真地说：

“这样吧！用非洲的故事来jiao换。”

“那一言为定。”她笑笑说，飞快地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