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怒火中烧,再也克制不住愤懑的情绪。“你是存心找我麻烦吗?”
吴瑛洁抬起头,她讥诮地撇撇唇。“我哪敢?你可是安先生重金礼聘的人才,我怎敢招惹你?”
“你敢说你没有?事实上从我一进来,你就对我有成见,你压我的文稿,大幅度删改我的稿件,甚至拒绝和我沟通,我一直不明白,我哪里得罪你?你要这样令我难堪?”
吴瑛洁摘下眼镜,深思地瞥了思薇一眼,然后,她平淡地开口说:“我不否认对你是存有敌意,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罪过,是不是?毕竟,你不能期许自己是个万人迷,苛求每个人都喜欢你。”
思薇脸色骤变,她挺起眉膀,竭力控制自己的脾气。“我是不能要求你喜欢我,但是,你是我的主管,我们必须共事,因此,我希望你能公平一些,不要用主观的角度来审核我的稿件。”
“公平?”吴瑛洁冷哼一声。“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否则,有色人种受歧视的悲剧就不会一再地在世界各地重演了。”
“我不懂,你为何这样仇视我?我做了什么让你恨之入骨的事?你要这般排挤我?让我无法生存?”
吴瑛洁慢慢擦拭镜片,她重新戴回去没有作声。
“你为什么不说话?至少,我有权利知道原因吧!”
吴瑛洁沈吟了一下,她神色凝重地望着思薇,眼光复杂奇异。“因为,上头为了挖你过来,硬生生地把一名我认为工作卖力,表现不俗的财经记者给调走了。”
“所以,你迁怒于我?”
吴瑛洁嘲谑地掀动嘴唇。“或许,该说我感慨于世事的炎凉,人心的不古和现实。”她深抽口气。“另一方面,我也想挫一挫你的锐气。”
思薇有一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无奈和啼笑皆非。
“你不觉得怪罪于我,对我而言有失公平?毕竟我也只是听命于上头的安排,这是非战之罪啊!”吴瑛洁眼光有一丝奇异的光芒,她盯着思薇那张美得令人生妒的脸庞,或者,她真正的罪过只是在于她那份不平凡的美丽和眩人的光华吧!
“非战之罪”她形容得多么贴切,也许,她看了思薇那双灵秀动人的黑眸,忽然体会到她内心深处的孤寂和无奈。她想起有位名作家常用的一句话,难道美丽也是一种错误?她讽刺地想到,女人常常和男人抗议『性别歧视』,却不知真正无法容忍其它女性的人,往往是她们自己。
她轻轻吁了一口气:“你说的不错,我是不该把制度的偏颇、人事的缺失与不平迁怒到你身上。事实上,这种事在报社已经是非常平常的事,而我也早该司空见惯了。”她耸耸肩,眉端轻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无法视为家常便饭。”
“也许,你仍未被现实生活磨掉你那份不平则鸣的正义感吧!”思薇会心的说。
吴瑛洁多看了她一眼,眼光中有惊奇和难掩的激赏,慢慢地,她面部的线条松驰柔和了,唇边也绽放出一丝由衷的微笑。“你还没吃晚饭吧?”
思薇不知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只有腼觍而迟疑地点点头。
“好,为了向你赔礼,下了班我请你吃消夜,不要拒绝,如果我们以后要好好共事的话。”
“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思薇流露出她这几天难得一见的笑餍,她到世界时报后早被太多不顺遂的事物压得不知微笑为何物!
“我现在总算明白你会让女同事又恨又妒的原因了,小心!美丽有时候也是一种负担。”
“我早就知道了,你以为我没事戴副平光眼镜做什么?”思薇俏皮地眨眨眼。“有时候,我还想,是不是该在脸上划上两道疤,免得惹来无谓的嫉妒,又可换掉花瓶的恶毒封号。”
“是吗?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可真是暴殄天物哟!”
思薇扮了个无所谓的鬼脸,然后,她迟疑了一下,才期期艾艾地问道:
“吴召集人,呃,我这篇经建会的报导…”
“放心,我不会再找你麻烦了,你可以放一百廿个心,不过…”她停顿下来,诚心诚意地提出奉告。“你应该有心理准备,除了男同事外,对于你个『插班生』,不会有太多友善的回馈。严格来说,新闻工作是个充满魅力却又相当寂寞的工作,真正能拥有患难与共,相知相惜的朋友的人并不多…”
“我知道,所以,”思薇牵强地笑了笑,带点落寞的味道。“有时候,我常会陷于得与失的迷惘中,有时想干脆离开新闻界,却又难以割舍对这份工作的热爱与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