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很想去买一件罩给自己，也要那丝边的，像是两朵洁白盛放的玉兰，摸上去又又，穿上时肤会觉得凉凉的。璟正着去给自己买一只罩的打算，一个残酷的事实打击了她。学校为每位同学订制校服时，每个人都要走到讲台上的老师面前，正过来，背过去，让老师量一下，记下应该选择的尺码，XL，L，M，S等等。量尺寸的老师目测了一下璟之后，说，你得要加的。老师的声音很大，几乎全班同学都听到了。男同学们一阵哄笑，女孩们同情地摇摇。璟愣了一下——她极少与人，旁人对自己怎么看她几乎从来不知，因此没有人告诉她，她的突兀和特别。那一天璟很难过，她不再想去买罩，也许本没有她能穿的，她会再次被人耻笑。她又何必要自寻烦恼呢，她穿什么，大抵都是这个样。

璟看见过妈妈的，她把它们好好地藏在白丝边的碗形丝绸背心里。那么合适，让它们恰到好地站好，不至于骄傲地昂首，亦不会自卑地垂丧气。她开始想要一只罩。但她不愿意开问曼要。自从曼把璟摁在浴盆里之后，她们就一直在冷战。曼忙于经营她歌舞升平的际生活，昼伏夜，璟几乎见不到她。因此，她们就同在一个屋檐下若陌路人一样地生活着。璟的爸爸的忌日曼都不记得，那天璟去拜祭过爸爸之后，怨怒地把碎钱状冥纸屑和一朵小白中午时分还在熟睡的曼的梦里。

初夏的一日，璟放学回家，这一天家里特别安静，曼去参加聚会，陆逸寒去席小卓参加的小学朗诵比赛。只有她一个人。她在晾满衣服的台上经过时，看到了曼挂在那里的裙和罩。她走到它们前面，站住，仰脸望着它们，那肃穆像是在升旗时才有的。她把衣服和罩收下来，拿到她的房间去。她把它们放在床上，一件件摊开。

浸在昨夜暴的梦魇里，她害怕看见自己胀的，就把双手在书桌里，把脖缩带拉锁和帽的针织衫校服里。她到非常渴，想要喝很多很多的。她一遍遍警告自己，再也不能暴，不能这样漫无目的，宛若行尸走。然后她会觉得疲惫至极，有时就在课堂上打起瞌睡。

璟拿起了丝缎罩，先放在鼻前，了几气，还有着太刚刚晒过的味。她穿上了它，绷绷的，但在镜里，她觉得自己很好看。她隔着绸缎摸自己的房，那里面开始有个小小的，的，微微有痛。璟略有些害怕，但又觉得兴奋。它像是裹着一个大的秘密，正在挣脱束缚的力，一层层打开，她轻轻地抚过，想着：这里面的秘密是什么呢？

璟是一个太寻常的孩了，除了略有些羞涩。她从不主动发表自己的意见，亦不会与大家不同的事。她没有很好的朋友，亦没有什么敌人。没有老师讨厌她，亦没有老师喜她，因为大多数老师都记不得她的名字。甚至连她的成绩，都是不好不坏，稳定得令人惊异。惟有一个时候，璟才会变得突，那就是育课。璟变得越来越臃，她和神都更像一个饱经岁月摧残的女。转而又到了天，衣服变得单薄，她跑步的时候男孩儿们开始偷偷地笑，女孩的神十分鄙夷。璟与他们从不，像是居住在两个国的。她后来才渐渐知，他们是在笑她在跑步中起伏冲撞的。她看着它们闷无声息地隆起来，跑步的时候它们开始成为一令她不安的负担。璟总是觉得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