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添添嘴，问他：“你听懂了么？”

我飞快抬瞟他一，低讷讷：“算了。”

我被慕言剧透完之后就再也睡不着，趴在桌上百无聊赖观看世态人生，偶尔瞟一他修长手指。

老先生喝完继续：“传说陈世苏誉驯养了三百影卫，这些影卫化开了是三百枚利剑，合而为一便是一支锐不可挡的骑兵。在这一夜之前，关于陈国影卫之事，大多都是传说而已，却在苏榭起事且大局将定之时，大开的门后，三百影卫骑着铁蹄骏第一次现开。影卫的铁蹄在门后清扫一条苍凉血，光暗淡的正门，缓缓踱一匹乌蹄踏雪，本该远在千里之外的苏誉活生生坐在背上，手中还提了卫尉长官邢无阶血淋淋的首级。事态瞬时急转直下，卫尉几个副官一半都是被世誉或明或暗地提起来，苏榭纵是添了翼的猛虎，此情此境也难以招架…”

半晌，慕言突然：“这里的评书讲得不错，虽然大多言过其实，当故事来听听，倒也有趣。”

我咬牙切齿：“这次你听懂了么？”

我说：“因为说来话长，然后你又要让我吃饼吃饺什么的，吃完我就又忘了。”

我恨铁不成钢地：“其实很简单嘛，我就是想说，这情形就像苏誉，假使他寻求中庸，作上观，往后必然难以在诸侯之中寻求同盟。这些人都想得太容易，殊不知世就如同一场人生，非彼及此，非此及彼，倘若国家不是足够大，基本上没什么资格中庸，世里的圣明君王，理所应当立场鲜明。当然若这个圣明君王已经是一方霸主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朦胧火光勉照亮屋中一角，地板上一双白边绣鞋，绣鞋之上是紫的裙摆，暗夜里用短刀抵住我的女轻声一

前后想想，这已是我第二次在公众场合听人谈起苏誉。

他里笑，一本正经看着我：“我说，要不要吃东西，我们吃完再说。”

但无论如何，这一天过得非常充实。

慕言摇着扇，中有笑意，却没说什么。

慕言：“…”一壶茶快要喝尽，老先生的评书也讲到唐晋之战，快接近尾声，窗外仍有日影，透过老柳树的垂绦柔柔地照来，在墙上几块光斑。

慕言漫不经心收起扇：“你有话想说？”

他帮我加的手抖了抖，笑声来：“这次我不让你吃东西了，你有话就说吧。”

说完略抬了看我：“这些打来打去的故事你一个小姑娘肯定不愿意听。”

慕言喝了茶：“你想听最后结果？结果简单，陈侯其实没死，只是昏睡了一段时日，醒来看到不肖竟趁着自己病重，当即将其赐死。二公苏榭被死没几天，陈国的临国唐国被晋国攻打，唐国前来求助，陈侯一来才受了刺激不久，二来想着唐晋之战作上观说不定能得渔翁之利，不愿兵，世苏誉力谏陈侯兵助唐，扯了好几天，最后陈唐联军大败晋国。”

天幕漆黑，夜风撩人情思，我坐在灯前写下当天心得，收拾收拾就准备睡觉了。刚熄灭烛火，两步之遥的窗突然极短促地啪嗒一声，有人落在地上，樟木地板微微一动，我凌声：“谁？”

我说：“哦，也没什么，只是有叹，想说，其实人生就像钟摆，看似只有左右两个可能，其实确实只有左右两个可能…你可以说钟摆摆动的过程中延展了无数可能，但那不是可能，只是通往可能的路径，最终你不是摆到左，就是摆到右。一切皆有可能，但所谓一切也不过或左或右两可能，只有居中不变万万不能，除非钟摆坏掉，而那是生命静止的模样。”

***

话说完才惊觉讲评书的老先生无力为继，正喝换气，而茶楼里众人还沉浸在变的肃杀气氛中没缓过来，整个二楼一时静寂如暗夜，显得我这一声叹就格外清晰…

我觉得自己快要睡着，那评书只得一个回音在耳边缭绕，我努力撑着，轻声：“这故事真长啊。”

再添添嘴：“你听懂了么？”

我想这可如何是好，想了半天，想一个例，来简化我的意思，：“其实就是说，好比这世间，这世间不是女人就是男人，当然人妖也不是没有，但你要是中庸地去当人妖，就一定会受到社会歧视，而且很难找对象。”

半年前，这个人率十万铁甲谈笑间大败卫国，用兵之从容诡谲，将天启城里喜联系实事的科举考试难度系数再新，搞得一众落榜的贡生通通仇视他，荣获年度最不讨知识分喜的政治人之首。由此就可看苏誉此人日后必成大。这并不是说他年纪轻轻就位权重或者带得一手好兵什么的，只是历史上能影响现代科举考试的人基本上都死绝了，他是有且仅有的一个活人，着实令人刮目相看。而且能同时被那样多的人仇视，也是一证明，证明你长得特别帅，家里特别有钱，或者特别有能力什么的，就算以上都不是，至少也能证明你这个人很有存在…

：“这扇门定是年久失修。”

我吐了吐，趴在桌上接受众人鄙视。窗外烈日当空，柳叶被晒得卷起，藏在密叶荫里的鸣蝉声嘶力竭。

话到此，正有血气方刚的青年嘁声：“那苏誉也不过如此，若是我，唐晋两国争战，必不去趟那浑，待它二国两败俱伤，捡个现成便宜，岂不正好。”周围多有附和之声我摇了摇，有不以为然地伸手拿壶添茶。

有冰冷什刹那间抵住脖颈，而此时我的手正忙着掏怀里的火折。后来有无数个时刻回忆起这一幕，都觉得当时变不惊得很显英雄本。但其实只是不清楚抵在脖上的到底是什么。尔后呼啦一声，火折亮起，我小心翼翼低看一，雪亮雪亮的，是把短刀。

我看着他都快哭了：“我只是觉得这个故事有长，但没说不想听啊，你为什么要剧透给我，还是这么清晰的剧透，我恨死你了！”

他帮我添上：“怎么？”

他表示还是没有听懂。

他表示没有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