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条死胡同。但疲倦感已渐渐渗入梦中,还原场景需要过滤大量的意识片段,远比在梦中练上几个时辰的剑还累。
劫兆把手一挥,轻烟里什么石台、草寮、青袍客…通通不见,远处禽鸟啾啭,饱含水气的凉颸拂过洲面,带来一阵沁入心脾的芳草香。
劫兆大字形躺在小河洲的蓼滩上,身子陷入细白柔软的白沙,忽然想:“我在草寮前的遭遇如此奇特,何不还原当时的情境,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潜运心法翻找记忆,却什么也找不到。
在失去感官知觉的刹那间,彷佛真有人接管了他的身体,耳中所闻、眼中所见…没有丝毫片段被存进意识深层的藏经阁里,也不知道那个“刹那”到底有多长。“慑魂大法”之类的催眠术对上“云梦之身”就像强盗遇上贼爷爷,绝不可能奏效。
劫兆却在草寮前失去了意识,全然没有抵抗,甚至被青袍客当成尸体,差点埋骨崖底,万劫不复。(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一定与青袍怪客…还有他那躲在草寮里不肯现身的朋友有关。
在如潮狼般的倦意攫住劫兆的一瞬间,他恍恍惚惚做下了最后的结论。***第二天大清早李二娘来敲门时,劫兆痛苦得简直想自杀。
他带着两大圈乌黑浮肿的眼袋爬起来梳洗更衣,浑身累得要散架,二娘递来一套洗净补缀过的庄稼汉装束,一边掩嘴取笑:“明知今儿还要赶路,夜里就别那么辛苦啦!”
美人酣眠,文琼妤一向没有早起的习惯,这时候睡得正甜。劫兆百口莫辩,苦着脸挑起担子,与老铁一起上路。老铁照例沿路无话,劫兆虽然早有准备,但越走睡意越沉,不得不开口说话,以防一个不小心阖上眼睛,失足摔死在山沟里。
“老铁叔,到曲陵城久不久啊?”“久。”这老东西倒是有问有答。“呃…曲陵城大么?”“大。”“这样啊!那城里人一定很多吧?”“多。”
不行!这种对话更危险,会毁灭仅存的积极性。劫兆决定改变策略。“老铁叔,我们还有多久才到曲陵城啊?”…这是无法用一个单字来回答的问题。
劫兆从结构上精心设计了陷阱,除非老铁拒绝回答,否则回应的内容一定不可能只有一个字…“还很久。”三…三个字。劫兆想着,在心中流下了眼泪。但“还很久”三字却不是随便说说,当劫兆看见地平线上的城郭隐伏时,已接近晌午时分。
曲陵城的规模自不能与中京相比,但靠近时才发现城墙甚高,正面五门,城上箭垛、望楼宛然,不似一般县城的简陋营垒,显然是经过精心修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