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启一颤，却听他续：“…先莫还回去，且备在后门，幸许明日离京时用得着。”真启失声：“师伯明日要离京？”元常面一沉，刻意压低嗓音：“莫要声张！你今日是怎么了？这般仓皇！”

“我离山之时，真平尚在太清执役，怎能送鹤翙幡来？”元常一拍大，拈须：“这定是门妖人偷天换日的伎俩，果不幸被祖师爷言中！

真启从没见过他如此模样，不觉有些慌：“有…有。弟依特使快信所示，前往绥平府通知劫庄主，请他老人家速速前往本山。”元常面铁青，沉声：“胡说！祖师爷坐化之前，为防门妖人乘机对绥平府不利，遗命特使持鹤翙幡京，教劫震劫庄主不得回山。

一面了──北俱州与中宸间关万里，而天城本山绝对是女客止步之地。怀着复杂纷的思绪，真启随着师伯返抵中京分观。

里揣豪门贵族间的退礼仪…但这一切都成了泡影。锦锻袍、白玉如意、盛大的醮祭、公卿之间优雅的谈论法…通通都成了泡影。

元常展开信纸，见纸质、印信均与本山所用相同，但字迹绢秀，绝非掌教玄鹤真人的亲笔，书信的内容更与黄老祖的遗命南辕北辙，果然是促劫震即刻回山。

“你随我来。”元常跃下来，回吩咐。真启忍着打开车门的冲动，犹豫片刻，终于将车厢门外的横闩拴上。元常回见他还在辕边磨蹭，气罕有地一丝不耐：“快来！”

“持幡特使是谁？快唤来见！”饶是元常涵养厚，此际也不禁变了脸。真启匆匆而去，片刻便回，俊脸白得像雪片一般。“师伯，人不见了！”

元常平日连就寝都不关房门，此举十分反常。真启惴惴侍立，元常长一指旁的蒲团：“坐下说话。”见真启踌躇不前，蹙眉：“事急从权，不必多礼。”真启赶落座，却听元常低声凑近问：“绥平府的劫四爷，据说与你颇熟稔。”

真启嚅嗫告罪，慌忙离座，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师伯，劫四爷一家今日清早便已了京城，往本山去啦！四爷不在京里。”元常陡地变，霍然起：“往本山！难你没收到鹤翙幡么？”

今夜一过他就要收拾行回天城山复命，重新回到那个充斥着陈年熏檀、酥腐纸蠹的木造舍群之中，去面对那些当初满怀妒羡目送他离去的师兄弟。当然，也再没机会见“她”

匆匆迈观中内室，待真启得房内，才小心将房门掩起。这间斗室名为“坐功房”只有观主才能使用，自来十分僻静，四无窗，一旦掩门垂帘，便是密谈的好地方。

劫兆在中京声名狼藉，所关不离风月，真启以为师伯窥破车中藏有女，面皆白，颤声：“弟不…不怎么熟。”元常皱眉：“你与他是一师所授，怎地不熟？”

“是…是。”真启额间微汗：“习艺时见过，下山…下山后便无往来。”元常了，压低声音：“你明日找个理由走一趟绥平府，将四爷带来见我。那辆雇车…”

掌教真人的信中所写，我在旁边看得分明，怎能有错？”真启莫名其妙，回房取了信来，呈给师伯过目。

天城山上有三千弟，五玄分据前后山各观场，各系的弟未必都相识，一旦离山行走，须以本山发放的牒名剌确认份。

“是何人送幡来的？”“他说是元通师伯座下，唤作真行。弟查过他的名剌，确是本山黄牒。”元通是元常的师弟，也是首玄一系里的重要人，收徒甚多，在“元”字辈里仅次于四玄一系的元清、元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