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好垂首低眉，施了一礼后步上台阶，徐徐走到李衿边，端庄持重地站好。李衿晓得她拘束，便先屏退殿中所有人，然后再一拽沉静姝，将她拉上御席坐着。

“卿卿。”李衿见了沉静姝，眉间即刻一松，敛去沉冷，嘴角挂笑。她也不避讳侍奉的人，直接朝沉静姝招了招手“来我边。”

“…”沉静姝有不自在，可事到如今再扭也无用，何况以李衿百无禁忌的，别到时下来抱她上去才好。

如此郑重其事，倒让沉静姝有不好意思，待要说话，李衿突然往前一倾，偏往沉静姝脸上亲了一下。

若说印象，也还是那次皇家狩猎。彼时她被宗指派人送往李衿的帐中，但帐里又空无一人，故而武皇后特携她去往猎场，一起观看围猎。

“哎，”沉静姝当她又要什么孟狼之举，不由脸红嗔：“登徒，你又要什么？”李衿这次却十分老实，只是搂着她的腰，随手将两份奏章放到沉静姝面前。

不过还是为豫王李旦作保的意思。李衿见她看完，又把郭霸的那份密件递给沉静姝，让她一同看了。末了，她问：“卿卿以为该如何？”

重新看了看两份奏章，沉静姝思忖片刻，拿过案的笺纸，提笔即兴了一首诗。借劝游，实则暗意告知姚崇无需担心，但又不把话说得过满。沉静姝写完给李衿过目，接着又拿过一张新纸，挥墨而写。

前给一而后给一糖，颇是模棱两可，郭霸不禁转起心思，想揣长公主的意图。“殿下…”他想探问，李衿却：“今日便为止吧，郭御史可回去自省几日，好好想想。”

“是是，殿下说得是，”郭霸忙“是我妄加揣测，是我鲁莽了。”“郭御史倒也不必，”李衿笑笑“我看刺杀一事牵涉众多，非是如此简单，郭御史防人之心，本可以理解。”

无论豫王李旦还是庐陵王李显，沉静姝都知晓得不多，她只是寻常廷臣之女，后来更是随父亲外迁，远离长安，若非李衿的缘故，她与皇室素无瓜葛。

郭霸也不敢多问，只得谢恩退下。他战战兢兢去，沉静姝正巧从集仙殿乘着步辇过来，由女官恭请内。

“好了好了，我替你回就是了。”沉静姝满心无奈，不就是想让她给两位阁臣回复些虚虚实实的，顾左右而言他的糊之言吗？

依照密件还有前阵长安呈报的审问记录，豫王确实系不小。且不说郭霸是否存心攀咬，就说张柬之和姚崇所奏，便不好回复。话说满了，老位阁老免不了大张旗鼓为豫王澄清以正视听。说得少了，巧成拙可能又要激得朝廷人心不安。但重要的是李衿的态度。沉静姝思忖良久，放下密件，正望着李衿“你心中可有疑虑？”

想那时龙腾虎跃的翩翩郎君，如今只有李显与李旦尚且存命，二人早无志气，不过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度日罢了。

到底是不是豫王，又或者还有庐陵王？李衿摇摇，随即又反问沉静姝：“吾之亲兄与弟，卿卿觉得，我当如何？”沉静姝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既然都说是兄与弟，李衿便是有恻隐之心，或者是知不是他们。

李旦排行最末，还是个路都走不稳的稚，只拉着母亲撒，沉静姝站在御台上，看见宗携着李衿，率领数十骑围捕一獐。四位皇俱是锦帽貂裘，少年英俊，意气风发，在场之人无不轻声赞叹。

前有势霸的母亲，现在又是心思沉难测的长，沉静姝想，李显与李旦久在漩涡生死里挣扎，恐怕也不敢有反心。她轻轻叹了气，看着李衿。“衿儿想我些什么？”李衿一笑。

张柬之不比姚崇通达豁朗，当年发神龙政变，后来李唐初复，姚崇泣辞武皇，还被张柬之责是“不合时宜，恐大祸临”可见他是不愿再侍奉女主，所以李衿辅佐四皇李樘登基后，明升实贬，让他领了一个有望无用的闲职。

“卿卿素来慧心，”目光在两份奏章上轻轻一，李衿突然转过来，侧跪朝向沉静姝，双手轻搭了一揖。“这两位都是朝中有名望的老臣，批阅不可过显又不可过隐，我不擅文采，还请卿卿替我回了。”

“卿卿可一览之。”沉静姝微怔，此又是不合礼制，但她已经知李衿是有意，便不再多言，直接拿起一份打开阅看。

此奏章乃是姚崇所上，沉静姝一目十行，大致明白个中意之后，又拿起另一份，如今虚挂阁老职位的张柬之的奏书。这位老臣便不像姚崇那般温和了，绵里藏针，暗刺李衿是想再行屠戮手足之事。

，意味长“只是这事办得糙了。”

郭霸抹了一把汗，差没哭来，连声叩谢“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开恩！”李衿并不理他“庐陵王与豫王都是我李唐最亲的宗室，其心当不反。”

“卿卿帮我…”“…”没个正经，沉静姝脸红着腹诽，李衿趁机蹭着人的雪白脖颈亲吻，占些便宜。跟小狗似的，沉静姝赶推开她的脑袋，免得待会儿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