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老胡尴尬了。

哗啦一声，渐冷的酒溅上少女的背，泼得她激灵灵一颤“嘤”的一声，似有些返神。胡彦之以为她要翻脸“铿”的一声擎长剑，直起，笑指十九娘：“玉伯母没商没量的，是小生闯啦。你房外虽伏着十几号人，怕还留我不住。”

蓦地角一香袭来，翠十九娘已至侧，柔荑穿纱袖，轰向玉斛珠的肩！“…好毒辣的婊！”胡彦之未及，应变又迟，只能在心中斥骂。

能打醒她最好，至不济也要打伤斛珠儿──宿一旦受到重创“超诣真功”护之能自行发动，行回魂主的心识。

神一瞟，恰往门外翠明端的方向。翠十九娘就是不惊动女儿，灵光闪现，袖无声无息往桶里一搅，再攫起时已沉甸甸的不逊土。藕臂轻挥，吃饱酒浆的大袖猛撞向玉斛珠的背心！像斛珠这样的“如意女”虽难得，明端却只有一个。

谁知翠明端未歇，心识恍惚，忘了正寄于他人之，攀着男儿的颈，闭眸弱地摇，微翘的嘴角带着几分得意、几分倔：“娘，他啦。我…我再他几回，掏空他的元…”

他自是为台下的孙自贞着想，却不勾勒太甚，避重就经，以免为对方所觉。而翠十九娘冲动过后稍一冷静，便知此举不当，只想抢在少主之前救明端，低喝：“你快回去！”却是对明端说。

这一掌非是什么明路数，但那妇位移太快，招角度又奇刁，莫说回剑，连举臂亦有不能。看玉斛珠无幸，老胡把心一横，背转生受她一掌，被打得五内翻涌，长剑脱手飞，借力翻浴桶，落在对向另一侧。

谁知方一动念，染樱映紫的绣金牡丹裙翻转，翠十九娘已俏立于梯前，轻盈的裙角这才缓缓飘落，遮住了梯架两侧突的扶枝。

碎得台上一片泞狼籍。他本意将妇开，以他的轻功，再三五倍的台亦能迳跃直下，然而妇人若离孙自贞太近，以她那快如电闪的脚程，就算胡彦之拽了人走，她也来得及随后一袖一个双双了帐，让他拖两死尸门，非先将她骗开不可。这在兵法上就叫“提篮假烧金”所幸老胡一向拿手。

胡彦之并不白挨这掌，着地时一踉跄，迳掠往梯架，跃下将怀里的玉斛珠换成孙自贞…好吧，说不定俩都带走。这玉伯母肯定是后妈，旧妇女儿接客还不罢休，找到机会便要死她。

“玉伯母，我这人拙不太会表达自己，事却很实在。”胡彦之低笑，神比青钢剑刃更冷锐，任谁见了都笑不来。“您循原路门，房里死的活的都别沾一下，待我穿好衣鞋，自放令嫒去。这样是不是你我都省事？”

当然令嫒是够大的了，她那两个…啧啧。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抱直磕浴桶。翠十九娘面丕变，伸指，示意他噤声。老胡赶闭嘴，却不知是为什么，正自莫名，见她裙膝微动，左臂一收，右手中二指虚引长剑，两寸青锋离鞘映着光烛照，令人不寒而栗。

胡彦之啼笑皆非：“有你这么说话的么？这事要小声讲！”翠十九娘急怒迸，拂袖击，倒没忘了压低语声：“胡闹！快回去！”

哪里晓得翠十九娘固是避开酒，台下孙自贞陡被浇了一，吓得失声惊叫，连忙从梯边跑开，连带爬地躲到了另一边，竟与翠十九娘同侧。

“这…虽然我经常梦到自己吃母女井，不过幻想还是别跟现实太过接近为好。”想起还在人家女儿里，胡彦之颇不自在，极力挽救形象：“呃，这个…

绘堂的绣本钜作《贱古新》里就有类似的剧情，老胡细细珍藏不释手，每回重翻除了泪，亦不免为世间冷留下男儿泪。

只要不伤及本，超诣真功可说是最万无一失的心识之术。胡彦之不明所以，万料不到她一手便针对自己的女儿，圈转长剑“砰”的一声砸开袖。

玉伯母您好，小生姓胡，绝对不是什么坏人，当然现在看起来不像…可不可以麻烦您先回避一下，让我先穿好衣服？我不太习惯在长辈面前。呃，我说的“长辈”不是指，就真的是长辈…我是说现在不是，但平常我讲“长辈”都是指，您知的，跟长辈一样，也是越大越好。

（妈的，这什么见鬼的法！）她须逆向绕过长弧才到梯边，却较占着短弧的胡彦之更快。他所习“律仪幻化”已是轻功里的一绝，然而行于在廊庑栏陌之间、于难以腾挪游窜，这妇人实已练成了，不只快，还快得悄无声息。胡彦之自愧弗如，却不能束手赞叹，运功一蹴，浴桶“轰”的一声向妇人横移尺许，桶中残酒如海啸，哗啦啦掀起数尺的狼“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