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了。你爹越浦长定街坊的老孙让我来寻你。”胡彦之持金壶轻碰她的肩膀一下，权作抚，怡然笑：“别怕，我带你回家。就回家啦。”

胡拢着的发束，原本该有条包巾之类的罢？此际却连荆钗也未见。或许…这衣裳本就不是金环谷里的。胡彦之心念一动，以角余光打量着姑娘：散发披面，苍白的面庞却颇秀气，比之妆艳抹的“羡舟停”群自是不如，胜在素净。

他勒住行将失控的玫瑰想像，把注意力放回现实。难…这就是她们被拐带走的共通？“喝。”他随手拎过一把金壶。姑娘摇摇。“我…我有疼。”

如意女培植不易，十分珍贵，犯不着无谓的消耗，看来今日，咱们“羡舟停”的招牌保不住啦。”少妇叹息，声音里却听不遗憾，姣的际仍带一抹笑意，仿佛说的是他人瓦上霜积，未有丝缕萦怀。

“你是孙自贞、于媺，还是吴阿？”他忽然问。姑娘愣了一愣，片刻才想起自己的名字，呜咽：“我…我叫孙自贞。”

“一斛珠，你放工了不是？来找你胡大爷吃夜宵么？”玉斛珠错，一步步走上房来，仿佛正试着新纳的绣鞋帮，每一下都踩得很稳、很小心，慢慢越走越是顺畅，步幅也逐渐恢复正常──

那婢似有不适，蜷着斜倚梯架，闭目垂首，更不稍动。她的服，可说是胡彦之在整座金环谷所见第一寒酸，连单披一袭织锦大袖、光跑来的玉斛珠都比她有型有款。

“砰”的一声纸门撞开，一条杀气凛凛的小丽影俏立于灯华逆影，白皙的裎躯裹了件素雅的蓝褙，衣料为光所透，其下更无片缕。

翠明端微微颔首，碎步疾行而。玉斛珠的采补邪术撞着观海天门的玄门正宗内功，恰是盗遇到兵，讨不了半好。她被得昏厥过去，不卖风后，双目闭、檀微张的模样倒比原本装的清纯，但也非十三四岁的幼女。

“罢了，随便找个人去应付，我一会儿就来。余人通通到楼外候着，上房里莫留闲人。”侍女领命而去。翠十九娘听脚步声既远，转吩咐：“你去潜院请少主前来，就说鹤老杂之徒胡彦之在此，请少主定夺。”

踱至台下，索蹲坐在架梯下歇息。“娘的，自暴自弃了都。投降也不是不行，好歹叫十九娘来嘛！”胡彦之笑骂，抓了件不知是啥绿绿总之是女人用的长衣之类围腰，趿着皱兮兮的长靿靴“啪答啪答”踅下梯，一坐在小婢旁。

“茶醒酒，对蒙汗药也有效。”姑娘似醒了醒神，空的眸里亮起一缕细芒。“我…我在哪儿？”“这不重要。”

衣底一双赤足错并立，虽无华服女史，自有一傲尘的觉。胡彦之目光如炬，眉微挑，翘着兰指捻须笑。

果然要不多时，纸门外响起五短三长的叩击暗号，传信的侍女低：“启禀主，玉姑娘不成啦。那厮说要换过粉。”翠十九娘长叹一声。

瞎喊一阵，纸门磕磕碰碰拉开，涌几名壮仆妇，将玉斛珠并着其他姑娘抬将去，回一名青衣小婢，单手覆额，碎步蹒跚，连路都走不了一直线。

明端，将来你要领导她们，这样的言语，人前人后均不可再说。”“是，母亲。”少女恭顺应答。“算上功力最的斛珠儿，练有秘术的“如意女”已在他手底下折了六名。

“明端，你是我翠十九娘的女儿，要成为少主中兴之臂助，不能为虚象所眛，比起“羡舟停”这块假招牌，更要的是探得敌人虚实。

与大的胡彦之并坐，发却几乎相齐，量在女中系属罕见。下裙裳裹得严实，不肌肤，不过从鼓起的大曲线判断，该有双结实匀称的…

胡彦之笑，压低声音凑近：“重是：你，想不想回家？”姑娘茫然，泪忽溢满眶，捂着脸又更用力，肩背轻颤。

镜筒，像在欣赏什么杂技表演似的，半晌微微一笑，曼声：“玉斛珠十岁起潜伏敌阵，迄今已逾十二年，尽得其媚术之要，无论忍或资赋，决计当不得“没用的东西”这五字。

今日纵一败涂地，只消记取教训，他日未必便不能胜。知么？”“是，母亲。”毋须监看上房里的景况，翠十九娘亦知玉斛珠已是弩之末。在天门嫡传的玄功之前，窃自左的采补术毫无胜算，能支撑如此之久，已不枉她栽培斛珠儿的一番心血。

该有二十了罢？老胡阅女无数，尝过的比你的还多！就你这行？玩杂技去罢！想是这么想，但胡彦之将尚未消的，见那烂红牡丹般的吐一缕污白浆，仍信手为她抹去，横抱着置于一旁的胡床，扯开嗓门喊：“你们家的玉斛珠姑娘睡好啦，还有别的姑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