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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问这些
“本来是干什么的?”少年不敢不答,起shen在短衣上抹了抹手,低dao:“回老爷,在rou铺里打杂。”劳有德有些诧异。“屠夫的营生好挣钱哪,怎不接着干?”“回…回老爷,小人怕…怕杀生,听了人家的劝,改zuo不见血的营生。”
官差们面面相觑,静默了一会儿,突然爆chu笑声,个个捧着肚子前仰后俯,连吴老七听着都不禁摇tou,嘴角微微上扬。劳有德大笑dao:“就你这chu息,卖豆腐脑儿合适。还不快gun?”
少年忙不迭将破瓦片收拾好,挑着担子回到树下,被二十五间园的官差一闹,一时也没人敢光顾。
少年取了条破旧棉巾拭着满tou脸的汗,巾上仿佛还嗅得到一缕淡淡的脂粉香,但他知dao巾子的主人不用胭脂水粉,那是她shen上的香气,天生便这般好闻。
他不知不觉停下动作,怔怔坐在树下,回过神时左手已伸入筐底,握住预先藏好的解腕尖刀。就是今天了,少年心想。双双姑娘,你在天有灵,保佑我一定得手,让我剜了那畜生的五脏六腑,开猪膛似的摊满一档,以告wei你们父女俩。
筐底除了磨得锋利、用布层层裹起的尖刀外,还有一小瓶cu劣的土酒。他对劳有德说了谎话,在城北金桥李家的rou铺里,他从来都是最受qi重的学徒,凭一把尖刀便能杀猪解niu。
是双双姑娘不爱见血,每次光临豆腐脑摊前无论洗过几次手,她总能嗅到淡淡的血味。“不如我不杀猪了,来学…学zuo豆腐脑儿吧?”
有一回,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说完立刻低下tou,不敢看她俏丽的脸dan。双双姑娘却只是把他那盅豆腐脑儿搁边上,笑dao:“zuo豆腐脑儿很辛苦的,挣不了几个钱。你年纪轻,前程远大,干什么都比这个qiang。”
他对自己当时的犹豫退缩,gan到无比痛悔。如果那日我在的话…他不止一次如是想,然后自她受辱咬she2、溅得一屋是血的恐怖梦魇之中惊醒,带着满脸的汗渍泪水。可惜人生无法重来。如果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不在意自己其貌不扬,不guan双双姑娘只当他是每天来吃盅豆腐脑、闲话家常的客人,死也要向她表明心意,那怕什么都得不到…
杀人毕竟与杀猪不同,他原以为自己需要饮酒宁神,谁知事到临tou,心底居然一片寂然,甚至隐隐期待着得手之后的死亡与解脱。
少年连碰都没碰土酒,正要取chu裹刀的布包,瞥见不远chu1的街角,一名裹着破旧斗蓬、shen后背了块床板还是长凳之类wu事的汉子,双手抱xiong蹲在墙边,jing1亮的眸光直勾勾地瞅着自己…
或说飘着炭香的豆腐脑儿瓮。那人已蹲在那儿三天…不,或许更久,只是三天前他才留意起这厮来。少年没读过书,说不chu“风尘仆仆”四字,但那人就像是走过了几千里的荒野,并非如乞丐般腌臜,而是满shen风霜,透着说不chu的阑珊倦意,稍望得一yan,便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家来。
像越浦这zhong富饶大城,乞丐可比穷乡僻壤多。少年看过背草席、背铺盖,甚至背几凳等家生的都有,但那人背的wu事极怪,足有半人多高,lun廓像是面大楯,又像港口大船所用的ju锚,总之十分厚重,外tou用cu布层层裹起,委实看不chu是什么。他该是饿了罢?少年想。双双姑娘走了之后,他辞去rou铺档的差使,揣着东家给他的五两银,跟着徐老tou学了大半年,直到徐老tou咽下最后一口气,还是他替老人裹的草席掘的坑,一抔一抔地覆着土。
老人上门讨女儿,被官差打得遍ti鳞伤,能撑过半年,靠的约莫是心中那gu子冤。这大半年里他们很少说话,兴许也不知该说什么,原本便只是卖豆腐脑儿和买豆腐脑儿的两个人,谈不上熟稔。徐老tou的活儿不简单,当年他自己拜师zuo学徒,光浸黄豆磨煮豆浆就学了整整三年,更别提打盐卤,每一步都是心血和功夫。
然而不知为何,少年ying在半年间学上了手,zuo得有模有样。真是怪了,老人想,明明是个没心yan的,也说不上什么天分。徐老tou从没向他说过一声“谢谢”像这样的年轻小伙,徐老tou见多了。
个个都是为他那如hua似玉的女儿而来,就算盅里盛的是馊水猪食,照样吃得有滋有味,当真糟蹋了他的好手艺…
只有他,在双双死后舍弃了能挣钱的rou铺档差使,来到他这苟延残chuan的垂死之人shen边,重新执起浸煮黄豆的锅鼎,耐着xing子磨豆熬浆。
他们心里想的是一件事,只是都没说chu口。城尹大人梁子同的公子梁成武喜huan吃咸豆腐脑儿,人尽皆知,及至梁公子惊觉徐老tou居然有个标致的女儿之时,已然吃了他几年的niurou豆腐脑儿。
双双chu事后,徐老tou被打了个半残,二十五间园外便无人再卖这ruanhua鲜run的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