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除衣…”耿照脸胀得猪肝也似，差没找个地钻去。李锦屏倒是一派自然，眯笑：“婢十二岁以前，都在湖的大人家婢女，经常服侍老爷、少爷洗浴，也没什么。”

赶在他弯腰呕吐之前，来人已将一只小瓷盆凑至颔下，一边替他背顺气，动作既轻柔又贴。耿照吐得涕泗横，觉五脏六腑全呕小瓷盆里了，吐完倒是清醒许多。

这才发现自己上净清，毫无垢腻，连酒气都不甚。一摸前背后手，这一袭雪白的绸缎中单绝非他原先所穿，不觉错愕：“这…又是谁的衣裳？我原本的衣衫呢？”

李锦屏抿嘴忍笑，俏脸胀如一只小红桃，一本正经回答：“大人一上船来便吐了一，所幸昨儿代掌门已先派人城采办衣衫，这才有得换。是婢服侍大人除衣洗浴，再换上中单的。”

同哭同笑，同同饮，不觉到了夜，双双醉趴在桌上，兀自不肯离去。耿照平生从未如此豪饮，一下喝了，不怎么灵便，胡抬手拉他，乜着问：“你…为、为什么…请我喝酒？我…我平日不…不同人喝酒的！”

“这儿是二掌院的闺房呀！昨儿典卫大人与沐公喝多啦，是代掌门带二位回来的。沐公尚能走动，便睡在舱后的指挥室里，二掌院特别让了房间给典卫大人，与符姑娘一起睡到代掌门的房里去。”耿照听得惭愧：“我居然喝得人事不知，还要麻烦代掌门携回。”

沐云没怎么多想，直觉，片刻才勉一笑，安：“我大师兄武功，人称“小琴”我师父长年不在龙山，那些王八也没少怕了咱们。我二师兄外号“天机暗覆”岂止是足智多谋？简直是猾似鬼、卑鄙下、无血无泪、无耻至极…咳，总之，是厉害得不得了。有他二人陪在主边，天塌了也不怕。要是我三…”

少女边伺候他梳洗，一边自我介绍。“是代掌门的贴丫，亦是本门的录籍弟。典卫大人先用了这碗醒酒汤，婢再服侍大人更衣。”

面对此生一回宿醉，耿照抱着挣扎起，小心翼翼挪动，力量稍用实了，颅中便是一阵狼滔天，分不清是船摇还是脑摇。

“代…代掌门？”耿照听得一愣：“那我为…为什么在这里？这是二掌院的…”李锦屏笑眯了，白皙的圆脸红扑扑的，甚是。

沐云也醉得摇晃脑，砰的一声趴在桌上，闭笑：“我想再…再听一次。我一直想，没…没准儿你什么时候一开，忽然就是师父的声音…师父的气…像以前那样教训我，骂我没息。哪怕…是一次也好…”角亮亮地一掠光，一行泪落面庞。＊＊＊翌日清醒，耿照痛裂，中得发苦，若非下垫褥温，宛若置于一朵香云，还不如死了净。

神一黯，仰了，又斟一碗。“风云四奇”的大名耿照如雷贯耳，也替自己斟满，举碗：“莫殊莫三侠古、风亮节，小弟倾慕已久。料想他英灵未远，虽死犹生，咱们敬他一杯！”

敢造次。”

见他愣愣的没甚反应，苦笑耸肩：“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慢慢想，总能记起的。”两人“哐当”一碰碗，仰俱。

“说得好！”沐云拍桌豪笑，一扫霾，也跟着举起酒碗，双忽亮：“你想起我三师兄的事了？

捧着脑袋呆坐片刻，好不容易定了定神，发现周围的纱帐绣榻十分熟，连被褥上的熏香都毫不陌生…一抹灵光掠过脑海，他终于明白自己何地。（我、我…怎么会在二掌院的舱房里？）忍着不适，伸手往畔一摸，好在被里没有一白皙、香弹手的结实胴，一下不知该庆幸或惋惜。正想摸索着下床，屏风外的门扉“咿呀”一声推了开来，门轴的声响一经碧火真气应，陡被放大了几百倍，在胀的脑里不停撞击反弹…

他叹了气，酒碗举至边，却迟迟未饮。耿照低：“前辈的死讯若传到了龙山，韩主岂不危险？”

耿照睁一瞧，见少女年纪与自己相仿，生得一张俏丽圆脸，笑起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睛眯成两弯，模样十分可人，举止自有一小般的成熟稳重，相貌却是不识。“我叫李锦屏。”

那人手掌绵，指细，幽幽的香稍一贴近便能嗅得，自是女无疑。少女将盛装秽的瓷盆端至舱外，拧了温巾替他揩抹，先拭去鼻下的秽渍，再取净新巾为他抹面。

我大师兄一向循规蹈矩，二师兄诈透，犯错捱板总没他俩的事。我最顽了，那是罪有应得，但每回总能拉上老三陪打，倒也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