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年，她也有这样面对大创伤的勇气，愿意承认自己的弱小与不堪，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明栈雪轻摇螓首，仿佛要驱散某个不切实际的荒诞念，对耿照笑：“好罢。

她手掌幼细，肤本就极佳，之中又运上了碧火功劲，耿照只觉玉手所到之无不舒适温，似乎平白挨上这一顿，也不算太过冤枉。

“明日时，我在阁前等你！”恐怖的笑声令人浑战栗，宛如恶。耿照不知昏迷了多久，才慢慢醒转，拖着伤疲之躯挣扎而回，所幸从娑婆阁到转经堂沿途皆僻，并未被他人撞见。

“不过，”片刻她低垂粉颈，轻声：“依我看，就算明晚你去，他还要毒打你一顿。这以痛苦控制他人的手段就像放蛊喂毒一样，必须逐次增加剂量，才能获致效果。你…还能受得住么？”耿照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微微颤抖着。

他是先作反应之后，心中才涌起害怕的觉…意识到这时，耿照不由得面惨白。这只代表黑衣人的手段非常有效，若非耿照以“虚静”的法门离意识，抵抗崩溃，说不定现在已经丧失自我，成为任黑衣人予取予求、不需以锁炼缚之也绝不敢逃跑的傀儡。

惨遭凌、难以想象的疼痛等，从今夜开始，将成为耿照的永恒之梦，每一晚都会令他从恶寐中惊起，冷汗直，彷徨无措，直到他可以正相对，视之如常为止。

“没见过，奇怪得很。”“那黑衣人不知，我们也不知。若杀了他，我们仅有的线索就断了，便再也没有机会知。”耿照移开目光，枕着蒲团望着房，像是在对自己说。

明栈雪却没理会他这层心思，专心替他着，一边歪着千百媚的小脑袋沉：“除非他修为远胜过我，那么以我的力，或许便看不透他的浅。

耿照会过意来，面红耳赤，“骨碌”一声，浑发。“我…我今天这样，还能练碧火功么？”

他将阁楼中所见，以及对黑衣人就是显义的怀疑，一五一十告诉了明栈雪。“显义必然会武，但我不觉得他武功很。”明栈雪将他褪得一丝不挂，用布洗全，替前的伤裹好金创药后，再于瘀青上跌打酒，细细搓。

这可能不，依我看，他的武功至多与雷门鹤在伯仲间，我不会接连走，一气看错了两个人。”隔了一会儿，轻笑：“明晚我同你一块儿去。将他抓了起来，让你吊着毒打一顿消气。”耿照摇了摇。

“明晚，我自己去。若明晚解不开这些谜团，后天晚上我还会去，一直到我觉得可以了为止。”说这话时，他的正簌簌发抖着。

“你一手，这条线索便断啦。那娑婆阁的神秘机关、黑衣人的真实分，他的目的为何，还有莲觉寺与日莲八叶院的牵连…你不觉得，这里到都藏着秘密？”

他一都不讨厌这觉。明栈雪对着他顽一笑，两人显然都想到了同一。她静静地跪坐在他边，轻抚着他缠满白巾的膛，低声：“不只如此，碧火神功还能加速自我回复，锻炼你的心内息，让你今天晚上再面对他时，只会比昨晚更加大，更不易击倒。”

但我们现下是合伙关系，你若有个什么万一，世上哪来第二副青璃赤火丹？我要跟去瞧瞧，那厮若起了杀心，算他倒了八辈楣。”耿照也笑了。

“还好我们练了碧火神功。”他勉力止住颤抖，苍白一笑。“不止内力保护了，虚静的法门也可以暂时忘却疼痛。若非如此，说不定我早就疯了。”他这才发现，一说到“我们”两个字时，心竟有一淌过。

除了面对、并将其打败，没有其他的办法。现在的耿照非常害怕，或许他的人生至今，从未如此刻般觉得自己弱小不堪，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明栈雪轻抚着他结实躯上的惨烈瘀青，明白他何以这般持…那是因为恐惧。黑衣人的恐怖手段，像蛊毒一样侵蚀着少年的神经，逃避只会留下永难磨灭的大创，一生都再也无法痊愈。

他曾面对过像岳宸风那样大而恐怖的对手，挫败并不能毁灭他的自我认同，但黑衣人却是玩、摧毁人心的好手，他控制痛苦的手段与武功低无关，而是关乎人。

目光往几上一瞥，从书架上削下来的秘文薄木还搁在那里。黑衣人搜之时，并未搜到他鞋里。“那上面的文字…我觉得它像是某文字…你见过么？”明栈雪随手拿来端详着，轻轻摇。

他一度觉得自己似正居临下，看着黑衣人恣意刑求地上那团蜷起痉挛的球，一都不觉得那就是自己…最后，黑衣人把他拖到松林里弃置，连他藏在腰带里、已被踢得扭曲变形的金件也搜刮一空，笑得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