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稗子

叶se苗形混稻棵，千除万灭奈它何？

城乡父老齐声叹，岂止田中此wu多！

成语“稂莠不分”“不稂不莠”里，稂指的是狼尾草，莠指的是狗尾草。二者的枝叶hua实完全相同，不同的只是狼尾草植株比狗尾草高大、cu壮，长在一起，小孩子都分辨得清清楚楚。田间野草，最难辨别的是混在秧田的稗子。从早chun稻秧从苗圃里chu土，再cha入水田，到返青罩垄，消灭稗子一直是不可懈怠的农活。饶这样，稻子成熟时候，田间还依然留有或多或少的稗草。可见消灭它是多么困难。

“ba不净的稗子，逮不净的贼。”这句农谚代表了父老乡亲永久的无奈。

要是从秧田里ba下一棵稗子，顺手扔在埂上，准定会招来一顿斥责。稗子的生命力异乎寻常地顽qiang，只要有一条gen须挨上泥土，就会贪婪地xi收大地的养分，很快直立起来，扎gen疯长。怎么chu1置？把它genbu的泥土在水中洗涮干净，然后绾成团儿，放入水田，一脚踩到shenchu1，以后还会有下田干活的脚继续踩踏。有一句liu行运动用语：踏上一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shen。在这里说着了。

我tou一次下天踩稗子，说什么也看不chu秧苗和稗子有什么区别。叶片一样湛绿，一样狭长，一样挂着lou珠在清晨的霞光里伸展着，在轻风里颤动着，哪片是呢？ba不对，制造了冤假错案，带队的就会在背后踹你，骂你瞎了yan睛。看那些老农，gen本不用仔细观察，很轻巧地就捉住那些鱼目混珠的家伙，真是羡煞。“借我一双慧yan吧，我要把这纷扰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慧yan借不来，我就把人们踩在shen泥的稗草偷偷挖chu来，跟稻秧放在一起，反复地、细致地审查研究，次数多了，就看chu点门dao。你不能只观察它们的外形，要dong察它们的心思，进入它们的内心世界。秧苗，作为嘉禾，特别当初津郊zhong植的是小站稻名品，它一定会为争来国际xing荣誉而骄傲，而自豪，而扬眉吐气，意气风发，你看，它绿得那么亮堂，那么干脆。当你抚mo它的时候，它不会伪装巧饰，以hua腻如脂来逢迎你，媚惑你，相反，你会有cu糙生ying的gan觉，它大约不怎么喜huan人手这样的接chu2——毕竟，人和植wu属于不同的wuzhong，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距离是mei。可稗草呢？心怀鬼胎，躲躲闪闪，不敢huan畅愉快地反she1太yang的光亮，那颜se就有些黯淡。当然那区别很是细微，只有经常跟秧田打jiaodao的人才能准确捕捉。你摸一摸叶片，手gan柔ruan舒适，如同豆蔻少女的脸颊。但你千万不要受骗，不要心动，你要果断地弯下shen，把它shen扎在泥土里的genbu，狠狠抠chu来。不能ba，一ba就会断gen，而一旦断了gen，不chu三日，新芽就会蹿chu水面；那时它的gen更加茁壮，而且和稻秧的gen死死纠缠在一块，整治起来难上加难，只能忍痛割爱，让稻秧为它zuo殉葬，一同清除。

家乡早已不zhong水稻了，稗子也无迹可寻。果真它与稻秧既为敌手也是朋友，同生同死，相依相傍？稗子，这顽pi刁钻的野草，倒令人有些怀念了。

2009年8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