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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刘玉均(2/2)

我帮人偷盗的念恐怕不会得到读者的认同。那么,请听我讲讲刘玉均的结局:长期的生活拖累,挨饿,半生不熟地吃,他得了胃溃疡,我在家乡劳动时,暑天中午休息,见他专门趴在向的盐碱地上,烙饼一般地焐着胃,豆大的汗珠把下的地打一片。我离乡后,打听他的消息,得知他的溃疡终至穿孔,拉到医院,医院说得一大笔钱动手术,他没钱,又不肯借钱,明白即便治好了病,那钱也还不起了,就让人拉回家,躺在炕上“折饼”一边折饼—边喊叫:“老天爷,疼死我啦,疼死我啦!”声音一天比一天小,一天终于消失了。——您还能指责我动念帮他行窃吗?

而他偏偏在死亡线上挣扎着,到死都没白拿别人的东西,哪怕一芦苇。

有人认为五六十年代是冰清玉洁的君时代,其实不确。公社后期,饥饿终于使人们“觉醒”使人们多长一只手,往衣袋里装萝卜,往腰里别玉米。偷窃的萌芽,一遇适时的气候,终于蓬蓬闹闹疯长起来,长成一个“大家拿,拿大家”的相声时代,一个笑贫不笑娼、笑穷不笑“拿”的登时代。明着拿冒险,有失风度,小打小闹拿不多,不如搞“曲线救国”先拿到权,再拿权钓。有的拿光了国营企业;有的拿光了村上的耕地;有的把手长在嘴上“拿”掉了机关办公楼;有的拿资采购回扣。拿走了百姓脸上的红只剩下菜,拿光了百姓的意从此怨声载,民怨沸腾。这些“官拿”民脂民膏的人,是否像刘玉均那样穷得吃病猪、烧棺材板呢?非也。他们俸禄就已经可以保证一家老小安享小康了,却偏偏置刘三伯拼死躲避的丢脸现、万人耻骂于不顾,一心拿成富翁,住别墅,乘宝,养外室,国定居…于是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我更加怀念刘玉均三伯,撰文纪念他的人格,他的骨气,他的视“失节”之辱甚于贫穷,他的视丧失尊严、节义不如暴死。当年我是那么同情他,哀矜他,假如我看到他偷生产队一袋稻谷,一定会当他的助手,帮他放哨,帮他装袋,像搀扶我的父亲一样,搀扶着他走过一沟沟坎坎。一袋稻谷,得之则生,弗得则死,他实在太需要它了。

2000年2月22日

,是大伙揍的!我要偷了苇,是闺女养的!我要偷了苇,老天爷打雷劈了我!…”庄稼人最重视赌咒发誓,他们迷信,相信迟早会应验。到了这个分儿上,没人不相信刘三伯是清白的,队长下来,承认自己错怪了刘三伯。刘三伯讨回清白,喜极而泣,而狂,竟然躺在地上,吼一般哭起来,哭声直贯苍穹,半拉村的人都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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