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书完】

悲情转化成一无形的力量，在力量激下，站直腰来，邪劲蓬涨，咬牙将茹施重新卷好，腰带系，背起她，费力地朝门外走去。那双丽的眸，光芒在慢慢消逝，那动人的胴，在严寒中一僵。

汪国庆以为自己听觉了问题，抬看，茹施正瞅着自己，中是那令他迷醉的那泓清明淡蓝的湖。很弱，但清晰地说：“国庆，我不行了，听我说，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汪国庆无言，他料不到茹施的恳求竟是要他离开芷青，他怎能答应，又怎能拒绝。“答应我，快答应我。”茹施耸的急速地起伏。沉默。“不行。

“革命…小将们，你们辛苦啦，我代表…问你们，你们得很好…历史的车在向前，不可逆转，如果有人怀疑，有人阻挡，就把他拉下，打倒，砸碎！”

在这个死寂般雪霁的冬夜，在他仓皇四顾，不明去路的时刻，这个神奇般的声音再度现了，多么及时啊，一涌过汪国庆的全，眶也难得地起来。

“你说吧，我一定答应。”汪国庆悲从中来，声音都有哽咽了“你不是好人，但也算得上有担当的男人。这个时候，我不计较你对我作过什么事情了，其实自从芷青他爸狱，我早就有了求死之心，更何况…我只放心不下的是，芷青。”

“带我…”茹施丽苍白的脸上浮上一丝嘲笑，忽然眉皱痛呼声，也颤抖起来，汪国庆急：“怎么啦？”

我不会答应！我不但要和芷青相守，还要把你救过来，我要让你亲看到什么叫事在人为！”

在他的字典里，没有弱，没有等死，明知不可为他也偏要闯一闯，保不齐在死局里会闯一条活路来。汪国庆怒了。

茹施不能死，芷青不能死，他汪国庆更不能死，他还有心愿未了，还有血仇未报，还有大把的青和人生。

是啊，战斗远远没有结束，他已能听到风暴的节奏，是重新开始的时候了，他汪国庆天生就是应这个时代而来，愿为这个时代而死。等着吧，那个杀伐天下无人不畏的汪司令还会回来的。汪国庆负重前行，脚步定了许多，踩得琼碎玉咯支咯支响。

骇然发现在茹施下，已积了一滩乌黑的血迹，解开大衣，发现血像是崩堤般不断从她的中涌，慌得他拿手往那上堵，可怎么也堵不了，听得上茹施悠悠地说：“国庆。”

“你放心，有我…”“不，我不放心的就是你，我只想求你，放过芷青，她还年纪小，并不适合你，只会妨碍你，你放过她，远远地离开她，这是我作为一个母亲，也作为…一个女人的最后一个请求，好吗？”

茹施的睛里充满无限的期冀，这期冀是如此烈，以至于她的整张脸上都焕发一奇异的光芒。

楼外，汪国庆被白光刺痛了睛，不经意间，大地已是银装素裹，房舍，树木，草地覆上了积雪，纯白洁净，见不到一污浊。风住，雪停，天地无声，万凋残，四下里一片难得的宁静。

间或一两颗鲜血，如红的泪珠，滴下，在莹白的雪地上绽开。雪略薄了些，就像轻轻撩开遮羞布就能看见丑陋的谎言一般，在切凌的脚印践踏下，便翻底，一长串黑来，一路蜿蜒向北。

那是一个熟悉的尖锐亢的女声，汪国庆他们曾经有过多少次聆听这个女声的动员，受到她的召，激起战斗的烈火。

夜下的襄平城象沉睡的狮，大绵长，几颗孤星寂寞地守望着，突然，从远方襄平城东北传来大扩音喇叭断续的声音，时而被人群的呼号淹盖。汪国庆想起，县革委是通知今晚收听最指示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