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悬头上,银光耀眼下,熠熠三个字聆清殿。再细看落款,竟是刘恒所写。
真真是个好地方,煦风拂面,带着说不出的爽意,字看起来也格外的顺眼。原想一处小小宫殿,又是极偏僻,必是简陋不堪的。谁知却建得如此精细,这岛四面环水,环岛又高筑平台,闲暇时可随意畅玩,景色各有不同。院内遍植修竹,凤尾森森,龙吟细细,宛如隔世仙境,满目凝碧,透骨生凉。
我默默站于正中,环顾片刻,回头和带领的内侍道谢:“劳烦公公替奴婢叩谢代王恩典。”
灵犀上前,从袖中掏出大把的金锞子,塞于他手,那人见沉甸甸的金物在手倒是立即乖觉讨好的笑道:“此处是代宫中最为雅致的地方,可见娘娘您深得代王厚爱,他日也必然恩宠无限,还请娘娘到时不要忘了奴婢。”
我笑意越发深浓,语气温和:“这话又是哪里说来,见你的言语必是代王面前得脸的公公,奴婢他日还指望公公多多提携!”
他见我客气,受宠若惊地谢了,转身离去。
等他走远了,灵犀搀扶我进内殿休息。
虽然才是晌午,却因早起而疲惫,躺于床上,心也渐渐安宁下来,昏昏睡去。
再是醒来,已是烛光摇曳,纱幔低垂之处似有人影晃动。
“娘娘可醒了?奴婢进来侍候了。”是灵犀的声音,我唤她进来。
“几时了?”我尚慵懒,不愿起身。
“酉时刚过,听说许娘娘刚刚从乾元殿送出来,代王赏赐了承顺宫给她。”说到话尾,声如蚊呐。
“那又怎样?”隔纱相望,我猜测她的语义。
“奴婢只是不平,娘娘您不该让她夺了个先,您应该…”说到这里她猛地噙住。
我掀开垂纱,徐徐逼近,冷冷看她:“不管日后如何,收起你的关切,小心行差踏错,否则怨不得别人”
显然灵犀没有防备,一路上和颜悦色让她以为我好脾气不计较,如今竟敢对我加以指使,一番言语让她退却了几步,畏缩着站立一旁。
“娘娘起来了吗,代王来了。”殿门外有太监传话。
我连忙回身,放下纱纬,和衣躺下,灵犀看我如此,也只能慌忙整理好衣物,俯地叩首。
一阵叩拜之礼,他抬手挥去。
隔着床幔望去,隐约一身黑衣,轮廓不辨,立于床边,却是不动。
满室寂静,了无声响。
突然耳面潮热,将头扭转入内,不再看他。
这样时分还来做什么,我猜测不到他的想法,脑海中却突然显现他与许金玉厮磨的情景,心怦怦乱跳,揣揣不安。
仍是无声。
难道是来安抚我的?五人同等对待?怕我们心生不满对太后抱怨?
忽有离去的脚步声打断我的沉思,来得突然,竟一时慌神起身拉开窗幔探头细看。
一双深眸,含着笑意,薄唇如削,夹杂嘲弄。
“原来不曾深睡,害得本王站了好久。”他掀开锦被,脱掉履袜坐了上来。
不知为何陡然如此,我只是端坐看他。
盖好被子,他也抬眼向我。
四目相对,各自失神。
他面容隽秀,发鬓如墨,直梳至顶,绾以龙簪,浓眉飞扬,漆眸如渊,似能把人吸进去。只是身量未足,似乎有些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