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被他强制搁放在那里,好似透过那具血肉之躯,就可以触摸到他的心。
“我那时以为,周自横不过是个聪明又有点小善良的执绔子弟,那份胸有成竹和潇洒自如,都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大概,是凡人才有的一种力量。”她的声音融开这片静谧,尾音久久地在房间中徘徊“我差点就觉得,他甚至比东商君更值得我去喜欢,谁知道,你们居然是同一个人——为了这件事,我可是苦恼了很久很久呐。”
殷肆轻声笑了一下,方才诉说凄楚身世的阴霾全数散尽。
她很认真地凝视着他,忽而发觉不能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得言及其他“初遇之时,我一点都看不出你心底有什么悲伤,好像只要笑一下,天地都可以不放在眼中…你是凡人与神明的后人,就拥有人和神的力量,强大到足以将那份悲伤遗忘,是不是?你可是无所不能的东商君啊!”“那份悲伤我一直带着,只是从未露于人前而已。”殷肆深深看了她一眼“‘周自横’不是随口编出来的名字,我在封神前流亡尘世,娘给我起得名字就是这三字。”
野渡无人舟自横。
不是豁达。不是闲适。也不是淡漠。
那个爱上神明的女子一定是等到绝望,才会故作轻松地吟出如此沉重的诗句。
他坐起身,将外氅的系带紧了紧,顺手揉了揉姻姒披散开的发“明明是你先戏弄了我啊,香盈袖…我从一开始,就很认真呢。”
殷肆的话萦绕在耳边,她微怔,喉头干涸,垂着头轻咳了数声,扯了被褥翻过身去,故意背对着他下了逐客令“我累了,明儿一早入沙漠去寻那玄天黑龙,你走罢。”
“你不希望我留下来与你一起去寻?”恢复一贯神情的东商君开始死缠烂打“这儿倒是清静,我不介意留下多住一晚,阿姻若嫌我扰你清梦,我可以另外去加一间房;明儿可以起个早,就从厄兰找起。”
“上古混沌之龙哪里那么容易寻得?九龙紫玉鼎出现,玄天黑龙碎裂,依照种种征兆推测,我也只是想在厄兰碰碰运气而已,若是寻不得,还得另外去找缓解沙海吞噬所带来干旱的办法。”姻姒非常自然地选择了他话中的重点,自动将另一半忽略“况且,东商西参两人都消失的话勾陈帝君会很头疼罢?寿宴余波还未停歇,雪神和北海魔君虎视眈眈,我劝东商君还是不要离开海泽太久为好,否则,也定会叫殷泽为难的。”
“你倒是很替我们的小勾陈着想,是个好臣下。”他已将衣服穿整妥帖,侯了半晌也未见姻姒有任何想与他事后亲近的迹象,只好悻悻坐在床边。
“你动的心思可不比我少。”她从被褥中伸出脚不轻不重在男子腰背间踢了一下,委婉地表达出“有多远滚多远”的思想精髓“多谢东商君今夜特意前来替我解毒,无以为报,不如叫玄苍给你炒个猪肝做宵夜补补血?”
地上的鲜血痕迹已经干涸,随着烛光映出奇怪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