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晓得。”柳氏把帐本合起，微笑：“你爹爹学问是好的，人品也是好的，可是叫他算家用帐，他不耐烦，叫他生意，那还不如递把刀叫他自己一刀。我们家的帐，大帐他瞄一不错，从来不问底细。所以呀，母亲就没和他说。”柳氏得意的很，又：“说了他肯收人家的笔么。收了笔，他还清得起来么，还能叫老家的人说他娘是商人女儿？看着娘十两八两的赚钱，他能不心疼？他一心疼我，过日就仔细了，也晓得替老婆孩打算了。”

英华着母亲的肩膀，好奇的问：“那爹爹和娘为钱吵过架没有？”

柳氏看女儿这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晋王爷给世娶的是长公主的女孩儿，有世比着，赵恒娶妻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他想娶你，休说我不答应，便我是答应，晋王爷也是不肯的。这事说说就算了罢，你也别放在心上。赵恒这孩面薄，你往后看着他绕开些，且过些日候他想明白了再说。”

“说了几车的话，你才猜到。”柳氏把帐

“没有。”柳氏摇摇，：“他不肯用老婆的钱啊，我就说了，好女不穿嫁时衣，我就把所有的陪嫁全收起来，陪他吃粥吃猪穿布衣，候他走了，我再偷偷去好的吃。这般过了小半年，黄家又把你大和二哥送回来，家里添了几个人的吃用，我又有了你，你爹爹看一家大小都吃粥，你外祖父又来骂了他一顿，人家送来笔他就肯收下了。可是笔也不是时时都有的，完了怎么办？我替他主意，取了一个镯当了三十两，让老田去贩酒撑了一个多月，后来他再得笔把镯赎回来与我，自家就把那银给了老田，叫老田去贩酒。”柳氏转着手腕上的玉镯，微笑：“虽然叫你爹爹吃了一年的苦，可是我们家这十来年越过可是越好。你说，我若似你大姨二姨和姑母那般，一味顺从，咱们家会怎么样？”

你爹爹每到她祭日，都要与她烧一炉香，和她说说儿女们的事情，然说不得几句又和我抱怨她脾气坏，偏自主张诸如此类。”柳氏好笑：“反正呢，用老婆的钱，你爹爹是不乐意的，可是黄氏夫人偏又喜指着他说这碗茶这碗饭俱是老婆赚给你吃的，所以他们老吵架。”

“娘…”英华睁大睛看着母亲“爹爹都不晓得？”

“娘。”英华听得母亲这样说，心里难过极了，摇着柳氏的肩膀，：“那娘就没有英华了呀。”

“要小舅舅养…”英华打了个寒颤，拼命摇“还好娘不是那样的。”

英华笑着刮脸，：“原来娘瞒着爹爹，是要叫爹爹心疼娘。”

“我疯了才想把女儿嫁他。”柳氏恨恨的在女儿胳膊上揪了一下，：“王家祖上三代都是在家读书田的，到你爷爷才是个秀才，到你爹爹上了一个小小翰林，芝麻粒大的小官儿，有什么资格和晋王爷平起平座亲家？”

“你五姨笑我，说我若是把这些心思用到生意上去，多少银赚不到手，偏我只拿来磨一个翰林丈夫。”柳氏摇，：“你爹爹家世代耕读，瞧不起买卖的。我们家虽然有钱，却是商人，论起来，实是门不当不对。可是谁叫我愿意嫁给你爹爹呢。既然嫁给他，自然要好好过，所以我才这般费心费力。然…”柳氏看着女儿的睛，真诚的说：“若是娘现在回到十几年前，你外祖父要问我可愿意嫁，我必答不愿意。娘宁肯似你六姨七姨那般，嫁到和我们一样的商人家去，快快活活没心没肝的过日，忙时打打算盘查查帐，闲下来打吊抹骨牌到耍，”

“说起来，赵恒这孩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柳氏看女儿无所谓的玩指甲，心里略松快了些，笑：“他家世又好，人又生的俊，实是个好女婿。”

“他又来求亲了？”英华翘起红嘟嘟的小嘴“我看不上他，不要嫁他的。”

“潘晓霜说我家连暴发都算不上。”英华气的说：“虽然我向来不喜她盛气凌人的样，可是她说的没有错。”

年又让你五姨来借钱。你五姨借的那二千两呢，你外祖父拿去贩酒，到辽国走了一个来回，就变成四千两，两个来回，就是八千两。到了年底你外祖父将了二千两叫五姨送回来，剩下的六千两，外祖父成两千两，娘还有四千两放在你小舅舅那里了。”

“晓得了。”英华珠转了一转，笑：“娘，您不会是怕女儿看上他了罢。”

“那是鬼在摇娘肩膀？”柳氏推开英华，啐：“嫁人，一定要门当对！娘不要你似娘这般，为了家里过的好，比别人多付十倍的心力。”

柳氏啐：“他不该心疼我们么。说起来…你二哥的生母黄氏夫人，原也是个有本事的妇人。这个话我从前不曾和你说，如今你长大了，将要嫁人了，倒是很可以和你讲一讲。黄夫人为了补贴家用，到钻营，也赚了些钱。不过呢，听讲你爹爹和黄夫人没少吵架。其实我倒很敬黄夫人有志气，她没得娘家帮衬，你爹爹那个臭脾气你也晓得，富又极是瞧不起商人的风气，她居然肯拉下脸生意，还赚了不少，实在是个了不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