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冷知秋:“这两个土丘是怎么回事?”
“这是奴婢为司马老先生与张先生筑的坟茔。”冷知秋将两个侍卫杀死张良的经过说了一遍。
曹公公皱眉思索,突然让侍卫们挖坟。
冷知秋怒道:“死者为大,安能如此丧心病狂?”
曹公公拿手帕捂着口鼻,翘着兰花指看自己的指甲。“咱家是做奴才、做忠犬的,为了主子考虑,不机警一些,就不是一条好狗了。”
“…”侍卫们挖开了坟,曹公公伸长脖子觑了一眼,墓坑很浅,两具尸体都已经腐烂见骨,散发着恶臭。
“快埋上、快埋上,哎哟!”曹公公捂紧了鼻子,三步并作两步逃远了。
冷知秋也逃远了,扶着墙壁干呕。
曹公公看看她,脸上浮起怜惜的表情。“真是辛苦你这小丫头了。对了,咱家都忘了,你说你是谁来着?”
此时的冷知秋,又瘦又黄,跟豆芽菜一般,破衣烂衫,光着两只瘦骨伶仃的脚丫子,一双原本纤细的玉手,现在就像皮包骨的鸡爪子一般,指甲很长,还满是污泥。
现在她要说自己是个婢女丫鬟,连圣人都能信。
冷知秋将原来那套说辞重复了一遍。
曹公公长长“哦”了一声,想了想,笑眯眯道:“其实咱家这次回京,就是替你找了皇上问问,咱家可是很瞧得起你这小丫头的。”
“皇上他有何说法?”冷知秋心头一紧,暗叫糟糕,难道被这太监识破了?
“皇上说,他以前只和一个叫冷知秋的女子说过,对项家的秘密无甚兴趣,但那女子不识好歹,不仅不感谢皇上的宽宏胸怀,还屡次冒犯羞辱皇上,实在是该死。”
曹公公乜斜着细缝眼瞅冷知秋,冷知秋咬唇不语。
“皇上说,原本赐了块免死金牌给冷氏,结果冷氏却被紫衣侯给烧死了,啧啧,皇上要责罚紫衣侯——”
不等他说完,冷知秋奇道:“您不是说紫衣侯已经死了吗?如何还要责罚?”
“哎哟,你听咱家说完——紫衣侯回京后是说不行了,后来被令国公送到天灵寺做法,做了几天法,这紫衣侯竟然就不见了,尸骨无存呐。天灵寺的方丈说紫衣侯是太祖皇帝圣母娘娘指定了救护皇上的守护大将,做错了事,要闭关面壁思过,等到修行期满,自然会回到皇上身边效力。”
“…善哉,但愿如此。”
这样的传闻,冷知秋听着甚感欣慰,算是上苍眷顾一个人才、怜悯他的一片痴心吗?
犹记得梅萧曾说,为伊消得人憔悴不算什么,为伊换了一副心肠,又有几人能做到?但愿他换了一副心肠,换“死”了三个人后,能够真的面壁思过,再换一次心肠,彻底忘却世上还有冷知秋这个人。
她其实不太恨梅萧,一切波折,先是有自身的原因,外力不过是助推而已。何况,梅萧斯人行止,无论好坏善恶,皆出于痴情而已,她没有义务和责任必须回应他的痴心,但也没必要因此去恨一个爱她的人。
曹公公捂着手帕吸鼻子,瞅着冷知秋,呵呵怪笑了一声。
“皇上责罚不了紫衣侯,就把过错记在冷氏,你家小姐身上了。”
“我家小姐不是也死了吗?”冷知秋想笑,这个朱鄯,脾气还是那么古怪,就跟疯狗似的,非要咬一个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