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公仁废三公而复国初丞相制度，然丞相例分左右，而以御史大夫次之。今曹公总军政，而尚书令荀公总庶政，当使曹公为左，荀公为右，如周、陈平故事也。然恐荀公不敢与曹公同列，奈何？况移尚书台相府，则尚书亦荀公所掌，则与今日无异矣。国家制度，要在名实相符，若不相符，此议曹公如何允之？三思。”

是勋心说王叔治你倒是——估计自己上表辞职的事儿，王修都已经听说啦，然而他特意揪程昱来作比，可见对于朝廷…不，应该是对于曹害怕地方坐大的顾虑，也是有所警觉的。当下也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拍拍王忠兄弟的肩膀，想暂且糊过去。

曹德说好吧，都中之事，我就暂且不烦你了——等你从密扶柩而回，呆上几个月。自然明白。我正要向你请教朔州之事，你可详细说来。我争取萧规曹随，不更动你的政策。

相信以董公仁之智，应当能够瞧得明白信中所隐之意。

在原本的历史上，曹的一生，可以说受到两个人的影响很大，一是荀彧，劝其行霸，为诸侯之伯以辅天，另一个是董昭，劝其行王，代汉自立。这两人所在的派别，最终将会引发外在和缓，内里却凶险万分的对抗。是勋本人终究主要靠自才能而非姻亲关系才加曹家班的，跟曹德没法比，无可翩然坐观也。必须要拉一帮打一帮。那不用说了。肯定是帮忙董昭对抗既是世家大族的代表。又反对改朝换代的荀氏啦。而倘若董昭并不信任自己，甚至与自己暗生龃龉，自己以后的位置可就很难摆正喽。

是勋说那太好了，当即将朔州的情势，和自己的置，一五一十地详细向曹德阐述了一番，完了说：“西河郡守郑文公、上郡权守董公盛、护匈校尉贾梁，此皆能吏，卿可放心用之。”至于诸葛亮、郭淮、秦谊等人，他是打算暂且带回许都来的。

王忠王纯，当年在北海亦与是勋颇有情，并且同罹覆甑山之难，其弟王仪王朱表，则跟是勋还是一回相见。二人屈膝拜，却被是勋给拦住了，说：“卿父与吾，如叔父也，纯亦吾友也，安得如此大礼？”王忠诚恳地：“昔日为友，今日君翱翔于九天之上，末等却曳尾于泥涂中也。乃请为客，使君其允！”

登州刺史王修迎之于密县界——数日前，朝廷便已经准了程昱的辞表，改任原登州别驾王修为刺史。是勋跟王叔治也是老相识了，见面之后互叙别情。王修随即伸手朝背后一指：“纯、朱表，速来拜见是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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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略了，还是别有隐情？

这一聊就聊到很晚，曹德殷勤相留。是勋心说反正赶不及城去瞧巳跟儿啦，曹淼和闺女则尚在西河，回家也没意义，脆就留了下来，与曹德抵足而眠。临睡前，他还写下两份书信，一份信给是魏，要他待曹德如待为父，一切都听从曹德的指挥。第二封信则是写给董昭的，信中说：

更往一层里说，是勋这也是在向董昭表态：我是支持曹再一步的，但前提是荀彧不能跟着他一起，所以——我跟你应当同一战线，你可别把我这枚重要棋推到荀氏一边儿去啊！

不成，我得想个办法一董昭，让他明白，我愿意跟他坐在同一条船上，可别故意把我推落，对他没好。

是勋脑袋里转着这些圈儿。与曹德的对谈就不禁有些敷衍，前言后语常不连贯。曹德瞧来了，就问他：“宏辅似别有所思乎？”是勋本来想以途中劳乏来搪的，可是转念一想，还是回答：“乃虑朔州之事也。虽然不得不辞其职，亦恐行百里而半九十九，功亏一篑。”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是勋即整理行装，跟着郗虑等人扶郑玄灵柩还乡。一行数百人离开许都，浩浩北上，途中常有士人腰系麻带，跪伏旁相送——此皆仰慕郑玄者也——分师承能够跟郑门扯上关系的，跪完了更脆站起来跟着就走。就这样，队伍越来越是庞大，等登州境内的时候，已经超过了一千人。

是勋闻言，左眉不禁一…(未完待续。。)

是勋心说这就是所谓的“王八之气一放，小弟纳便拜”吗？他故意斜瞥一王修，问他：“朔州苦寒，王公果使二公从勋么？”王修左右瞧瞧，旁也无他人，于是凑近一些，低声：“程仲德已卸登州之任，吾料卿亦不久于朔州也。”

却听王修低声又：“朝中风云激，宏辅其慎——我青、登之士，皆仰宏辅提携呀。”

表面上，似乎是在反对恢复丞相制度，实际上却在提醒董昭，荀彧很可能从中作梗。如今曹为司空，荀彧是尚书令，相当于曹在内朝的代理人，倘若内外朝总合为一，则代理人就可能跃升为副老板，这事儿你能忍吗？曹会答应吗？制度究竟怎样改变，你可得考虑清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