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意这东西，有时候奇怪的，就跟运气或者说泡妞的机会一样，总在不期然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至，而当你好了万全的准备，它却又如同黄鹤杳杳，飘忽而不知所踪了。是勋蹲在那儿，努了半天力气，偏偏就是撇不下来，正在心里默念“此意已随黄鹤去，此地空余…”呢，突然听到不远传来轻微的人声。

难是别的什么人也跑这儿来大小便了吗？不意穿回古代，还能遇见并坑之谊哪。他一边胡思想，一边竖起耳朵来听，就听一个声音：“防卫颇为严密，奈何？”另一个声音喝斥他：“低声！倘为曹贼侦知，便再难动手了。”

他靠着一丛木，撩起衣襟，解开带，蹲了下来。这年月士人因为穿着长袍，所着的基本上就是两条连绳儿，是没有的，只有那穿短衣的穷汉，为了某些特殊目的——比方说骑，比方说爬——才着连，所以也叫“穷”可是是勋是从未来过来的人，就不习惯两当间漏风，再加上他这一路上也需要骑，所以一直穿着穷呢。

是勋就本能地察觉到有不少士兵瞧着曹家大帐和在帐外起火饭的曹家仆役，神儿就不善，充满着羡慕嫉妒恨，还隐约透一两丝凶光。这些负面情绪要是日积月累下去，难保不会闹什么事儿来啊——终究张闿并不是他们真正的长官，只是临时理这小三百号人而已。

就在抵达蛇丘县的前一天傍晚，扎下营来，是勋又赴了曹家的宴，吃了个肚圆，然后就觉得胃不适，被迫离开营地，跑到路旁一片木丛后面去解手。本来不必要跑得太远的，经常有士兵就在营地旁边撇条，可是一方面是勋不习惯当人面蹲坑儿，另方面终究士的脸面还要维持，所以稍稍走远了一些。

真是舍命不舍财的老东西啊，你这是作死的节奏啊！是勋有时候就恨恨地想，最好一把你送到曹手中，卸下了老跟徐州的负担，你就立刻被士兵哗变了刀砍死！

就在他的冥思苦想当中，一行人从梁甫县北折而向西，渡过汶，经过平县，离开泰山郡，了济北国，直指蛇丘县。当晚宿在蛇丘县东的一座亭中，前程还有约摸三十里地，估计明天一早启程，朝前便可见到县城——况且，说不定还没见到县城，先就撞到了曹兵呢，只要把曹嵩的字号一亮，还不立刻就护卫重重，就此稳若泰山了吗？

所以是勋奉劝曹德，拿儿粟米和腌菜甚至腌来分给士卒，尽量控制住他们的不稳情绪。照他的本意，最好每人再给发儿钱，然后许诺到了地还有双倍犒赏，然而放儿粮也就罢了，一提到分钱，曹嵩老是撒泼打儿地不乐意啊，哪怕曹德磨破了嘴，也没能从老爹手里抠一个儿来。

老天爷啊，拜托你别再妖蛾了，就让我们平平安安地抵达曹营去吧。

这一下是勋彻底的慌了，连也来不及提好，转过来是落荒而逃！

是勋所以会在心里打哆嗦，是因为这一路行来，表面上貌似太平，其实隐藏着的危机，他全都瞧在里，惊在心中。既然不县城，那么大分时间都只好宿在荒郊野外，偶尔几天可以寄宿传舍或者亭中。传舍和亭自然不必说了，曹家父、祖孙住去，是勋仗着士的份也能混去，士兵们在外面扎营，这是情理中事，谁都说不个“不”字来——国家制度，非官员就不得居传、居亭，更何况那些大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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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不要吧老天爷，我这又不是保护唐僧去西天取经，不必要一步一妖，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吧！再说了，那老家伙就是一猪八戒成，他哪儿象白白净净好吃看得见的唐三藏啦！是勋这一惊非同小可，本能地手提着站了起来，就听脚下“喀拉”一声，貌似是踩断了一树枝。

不知？而由巳，他不自禁地便又联想到了自己的未婚妻，那位曾在雪中“偶遇”过的曹家小…至于这一位，已经比我啦，拜托你就别再长个儿啦！

可是倘若在野外宿，曹家就会搭起个超级豪华的大帐篷来，金绸缦，内分好几个隔间，就比一般将领的主帐还要惹，士兵们瞧着不是不可能的。当然啦，这帐篷再大，几百个兵想挤也挤不去，也就光罢了。可是曹老爷一天两顿的钟鸣鼎，吃着上等的梁稻，还有酒有有菜有汤，是勋肯定是座上客啦，张闿偶尔也能跑来蹭一顿，就连曹家的仆役、丁壮跟着沾光，吃得也不错，你说这让那些整天啃粮喝白的士兵们情何以堪？

所以他日盼夜盼地赶到地方，赶把老去。然而，有句俗话说“心诚则灵”，是勋本不信老天爷，所以老天爷也肯定不会给他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