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来！原来竟然是这位孙公祐先生！

是勋心说我怕谁也不会怕孔啊。象祢衡那臭嘴臭脾气，孔都能受得了，我这么一老实孩，还怕得罪孔吗？

是勋心说没空教我你说个啊！赶接话碴儿，说：“勋才与郑益恩相，只是尚未来得及请益。”

这天也真是碰巧了，竟然在王家的灵堂里撞见了孔，此时不诗，要更待何时？也正好陶渊明有几首《挽歌诗》，是勋也还记得半首几句的，于是略加篡改，就拿来贩卖了。

是勋上前见礼报名。对方也一揖：“某是孙乾。”

当然他嘴里不能这么说，只好转换话题：“虽云诗以言志，终究不比经义，大丈夫当以研修圣人之言，匡扶社稷为己任，安能孜孜于风月耶？”

所以他这一路始终就肝儿颤，瞧哪儿都似乎立刻会冒黄巾来的样。是仪以为他对于拜见官这事有儿怯场，还帮忙打气：“孔北海之仪容当世无双，然而亲慈和蔼，谈吐亦甚诙谐，宏辅大可不必慌张。”

“采采荣木，于兹托。繁华朝起，慨暮不存。贞脆由人，祸福无门。非曷依？非善奚敦。”

孔叫一名仆役领是勋去找这位“公祐”先生。这位的住家距离国相府倒是不远，穿过两条街，很快就到了。敲开门，把荐书递去，时候不大就有佣人来领。迈步到堂前，只见一位中年男昂然而立，黄面长须，最稀罕一双睛，瞳颇淡，盯着人看的时候，就仿佛要直透对方内心里去似的。

这倒比较好办，既然说是旧作了，那对裁、题材、内容啥的就没什么特别要求，可以随心所地抄袭。于是他略微想了想，还是继续抄陶渊明好了——

好在于路平安，很快就了剧县城，国相府拜见。孔询问了一番是勋的年龄、履历，完了就问：“前日王陵灵前所咏之诗，是旧作呢，还是临时拟成的？”

正在毕恭毕敬地腹诽，孔再问还有吗？是勋被迫又抄了两首，孔越听越是赞叹，一个劲儿地又，是勋终于彻底地怒了——你丫有完没完！你以为我是陶诗全集啊？我能记住这三五首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你知不知！

于是是勋第二天就跟着是仪了营陵城，前往北海国都剧县。两人同车而行，还带着五名家和二十名土兵沿途保护——可是是勋琢磨着，上回我们同样二十多人，不也被人打得跟狗一样么？就这些货，巳一个能打十个，亥虽然没见动手，就那板儿，估计打三五十个不在话下。

当下孔就问：“这位少年是…”是仪赶列：“舍侄是勋。”孔冲他：“很好，很好，余明日便将返回国都，羽且携令侄来见余吧。”

“此诗大有蕴意啊，”孔鼓掌喝彩，然后转望向一脸茫然的是仪“不意汝家竟有如此荣木啊！”是勋这个汗啊…荣木就是木槿，陶渊明此诗是慨叹木槿朝发夕落，从而告诫世人，祸福由己不由人，必须凛遵圣贤之教。虽说光“荣木”二字，有繁茂的大树之意，确实可以用来称赞他人，但跟在这首诗后…你丫是在咒我早死吧？

又来了…是勋只好腆着脸回答：“本在远郡，未有良师，都是自学而已，其间不解之，正无可求问。”

他料得一儿也不差，孔为“建安七”之一，东汉末年的著名诗人，即便独立于各自的时空，相隔着漫长的岁月，那跟陶渊明也必定心灵相通啊——咀嚼回味了一下以后，当即拍手叫好。而满堂上的其他那些官僚、显贵，包括是仪，全都大儿瞪小儿，完全品不来这诗究竟好在哪儿。

孔摇：“益恩诚为忠节之士，惜乎天资平平。康成先生所学，有如汪洋大海，益恩仅得一瓢而已——不值得去学。”他低想了一想，忽然又一拍掌：“都中恰有一位才士，亦曾师从康成先生，余这便写下一封荐书，宏辅就其而学，定能有所补益。”说到到，当场取来牍片“刷刷刷”写了封信，题是：公祐吾弟。

是勋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位“公祐”是谁，瞟了是仪一，看神情他也很糊。不过既然是郑玄的弟，孔又一力举荐，想必不会是一般货吧，多少能通个一经两经的。于是他连连谢，接下了木牍。

孔：“宏辅良才，余若能得而教之，平生之幸也。”接着话锋突然一转：“可惜近日国事倥偬，难有闲暇，可惜啊，可惜啊～～”

原本最佳的标靶是曹，只可惜曹不在北海，这时候恐怕还在近千里外的广陵郡招兵买哪。

瞧起来，孔对他兴趣，完了又问：“尚有哪些旧作，可一一来，容余叹赏。”

“此言大善，”孔再次鼓掌，完了问他“宏辅师从何人，治何经典？”

是勋赶摇：“勋实无倚成文之才，此为前一夜辗转难眠，因慨叹人生短促，如秋华之瞬间凋零，反复思索才咏所得。”开玩笑，要是假模假式承认自己文思捷，对方要自己当场诗可怎么好？就算抄也得时间琢磨抄哪首合适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