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合忍笑把妍雪叫到一边，说，她一天饭菜是有限量的，中午两人份吃完了，晚上连她也会挨饿。“别说是你啊，从前象绫夫人来她也这么着，吓得绫夫人一次来再也不敢逗留很久。”

妍雪里又涌起了泪，和慧夫人相识不过两天，竟变得如此的易动情。她一生是不是尝过了很多很多的苦楚，才会变得和现在一样，看似亲切温和，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

翌日不再提去幽绝谷。闭了房门，终日失魂落魄。从日到日落，自清

饭后，慧夫人小憩一会。趁着这功夫，妍雪和翠合混得烂熟。

“她走路着那小竹，是为什么呢？”

“你是看不起我。”妍雪带着哭音说“你本就是看不起我！既然这样，从前给我文晗心法又什么？你当初不要救我，我早就死了，也不会再来烦你了。你看不起我，大家都看不起我，…我爹爹妈妈不要我了，现在的爸爸任凭我在这里也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我本不要你来救我！你假惺惺的，压儿就不想救我的，我不稀罕，不稀罕！好，慧夫人，你瞧不起我，我把你教我的，全都还了给你！”

妍雪笑：“我决定啦！”

翠合压低嗓：“她的脚都断了啊！”“什么！”妍雪失声惊叫，用手掩住了嘴。

“嗯，她武功很好，所以一般人看不来的。”翠合一迟疑“我告诉你，你千万别去问夫人，更加别说去。”

“有娘没娘都一样的啦。”妍雪笑，不得把整个心儿都剖来给了她“我是爹爹在山里捡到的，所以我原先的妈妈，也不是我亲生的妈妈。第一个养我的妈妈我不记得啦，现在的妈妈，也很疼我的。”

“十岁，我的生日是八月初八。”

“我真的不知了，夫人不讲的啊。”

这一天以来的大起大落，喜、悲、惊、疑、憧憬和失望，患得患失，终因慧夫人明明白白的拒辞而合到一，不可遏制地暴发起来。中胡嚷着，一面嚎啕大哭，扭冲山谷。

她是没话找话，以使不冷场，妍雪可想说的：“我爹爹原来在秦州洪荒以打猎为生的，我三岁时，山林大火，一村的人都差不多烧死了。我爹爹带我侥幸逃了来，一直逃到尧玉，仍他的老营生。我现在的妈妈，是爹爹后娶的。”

慧夫人了，：“华姑娘的音，似是尧玉群山那一带的。”

“不！”她是真的有急了“幽绝谷是禁地，向无人至，华姑娘，你不可常常来。今儿你来，是帮主发了话，我不敢违拗。但你若固执天天来此，我只有去跪请帮主，责罚我不遵上命之过。”

“我不说去！你放心！”妍雪举手发誓。

这番话说得决无比，已无通余地。

于是向她说：“师父，我明天再来陪你。”

“那是怎么会断的啊？”妍雪低声。

慧夫人不语，笑着摇了摇。话外音是：“你不要再来了。”

“洪荒？”慧夫人神有一刻的恍惚，随即温柔地看着小女孩“可怜…没娘的孩…”

翠合九岁就到幽绝谷来服侍慧夫人，除了每月两次例谷以外，从不见生人。即使一起生活了八年，翠合对其情，也还是极端的崇拜和仰望，怀无限虔诚。只不过，她所知的也实在甚少。前帮主获罪罢黜，在清云是第一隐秘要事，慧夫人的名字，在园中有不成文的禁规，但偶然提起，还是有着至无上的声望。至于她怎么会被罢黜，又是因何住到幽绝谷，翠合推说一不知。

她明显吓了一，忙：“万万不可！”

慧夫人沉默，仿佛被动了心事。良久，问了一句：“你今年几岁啊？”

翠合瞪了她一，叹气：“也没什么，夫人对这件事没有保密的意思。只是我想她未必愿意有人议论吧。”

华妍雪哈哈一声笑了来，这一招可真是够绝的啊！看她温文尔雅的，想不到也会这歪。

“等绫夫人回来，我叫她帮我去求帮主，我要住幽绝谷来。这样，就能整天整天的陪你啦。”

这一日直到傍晚，妍雪始终不肯走。从慧夫人神里，几次看了拒客之意，妍雪只当不懂，她在田理事，便笑嘻嘻的在一旁作伴，打下手，扇扇，递块汗巾送杯茶什么的，她这拒客的话就不好意思，倒是谈谈笑笑，说些全不相的话。无论她讲什么，妍雪都是如坐风。

但是，妍雪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居然也没有开饭的意思。

慧夫人叹了气，：“也是十岁。…唉，十年…十年了。”眉尖微耸，她那双极、清极的睛蒙起一层晦涩。——坦率地说，妍雪不喜，非常不喜她现在这个样。她心里埋藏了多少往事啊？她的心扉对人关着，甚至是对这个世界关着，在她上，有着什么样曲折隐秘的过往，隐藏何难诉的曲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