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乱政,陛下岂能容他。但是就算陛下有天子之怒,最后还是以法论罪,不敢破此先例。”
“惜辞的意思?”
“我想对付李存义自然不会以一言空谈,而是以真凭实据论罪。而且现在是明历九年。按照陛下治政习惯,五年军政官员会做一次大的调整,李相做了十几年国相,把持中枢位高权重,而今天下已大治,”
胡从宪一下子明白了陶希言的用意,李善长从刘浩然起事起就襄理机要,总领政务。差不多二十年了,也该退下来了。但是李善长是老臣子,劳苦功高,又是淮西派的领袖,随意罢相又说不过去,这时只要把其弟李存义违法乱纪的事情一捅出去,只要按察司将其定罪,李善长至少逃不离一个连带责任,皇帝陛下正好顺势让其荣休至仕,而江南派也扳倒了对手淮西派的一棵擎天大树。
“何况我对付李存义,主要目的不在李相。而在礼部,”
“你是说礼部尚书胡惟庸?”
“正是,胡惟庸乃是淮西派干将,不仅是李相一手提拔,更深受陛下器重,李相一去,恐怕他就是谁西派的领军人物。不可不防。而且胡惟庸此人对我江南学派和理学的威胁更在李相之上。”
“惜辞何出此言?”
“胡惟庸出任礼部尚书,谁也意料不到,事到如今,却不得不钦佩陛下的识人之明。用人之善。胡惟庸出掌礼部,大兴教化,而今百姓民意还有几分在我等之手?”
胡从宪不由一愣。是啊,这是个大问题啊。以前理学吃得开,那是因为天下读书人少,百姓们目不识丁,出于对知识的尊重,那些身为知识分子的理学名士文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可以这么说,那时社会的“主流思想”控制在理学名士文人手里,所以刘浩然一上台不敢贸然与理学为敌,只是在政治上对其打压,并用其他手段开始釜底抽薪。
先是大兴教育。一个国民基础教育让不少老百姓的子弟们都能读上书,知识便不会再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而有了知识便有了自己的思想,民智开化的百姓也不会再对理学文人抱有畏惧之心,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百姓们,尤其是大明自定鼎江南之后成长起来的新一代百姓,他们的思想、价值观深受刘浩然的影响,与理学相差甚远。
但是这个时候理学对社会的影响由于数百年的历史原因,依然还能强劲。许多农村和小城镇的百姓们出于惯性还是很认同理学文人的价值观和思想。但是胡惟庸出任礼部尚书之后,这个善以揣摩上意的能吏立即掀起了一场“新文化运动。”利用报刊、书籍、戏剧等各种手段向大明百姓灌输新思想和新价值观。
通过报刊上那些简单易通的小故事,通过修改的三字经童学和扫盲班必读课本,通过戏剧那些栩栩如生的演出,百姓们开始知道什么是民权,什么是义务和责任,什么是法律,什么是法治。什么叫真正的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什么叫追求合理的个人欲望,这一切却是在悄无声息地摧毁着理学最坚实的“民众基础。”
意识到这里。胡从宪也立即明白从前没有重视的胡惟庸实际上是理学和江南派最大的对手,而传闻胡惟唐与李存义关系密切。他当初就是通过李存义搭上李善长这条线,从而飞黄腾达。胡从宪不由对陶希言的深思熟虑感到敬佩,要是夏时安有陶希言三分心计。何必落到今日这个。地步。